她想要的反应来了。
华婧偏着头笑了笑,有些高兴地道:“对呀!除非我爹想要我让人笑,不然……不出两年,他一定会帮我找个对象给嫁了。大部份的姑娘家,在我这年纪便已为人妇为人母了,要不是我爹就只有我这么个女儿,打心底疼爱我,又要不是我是华山派掌门的掌上明珠,他早为了夫家所给的聘礼,便早早把我给嫁了。”她故意露出一脸难过伤心的神情,才又说:“不过就算能晚两年才嫁又怎样?我还不是有可能得嫁个不曾见过的男人,说不定……嫁个不巧,还会去嫁到个麻子脸的或是瘸腿的,也不一定呐!想到,自己的后半辈子可能就是那样的男人的专属物;要跟那样的人共同分享一张床,我就想哭……”
啧!她爹才不能做这种事呐!爹重视她比重视华山派的镇山之宝还重视哪!又怎么可能会把她给嫁给那种身残或是麻子脸的。她那么说,不过是故意要让阿俊知道,现在她人或许是在他身边,可这样并不可能会维持一辈子。
听到华婧绘声绘影的形容,阿俊一张脸不由变得死白。
突然,在华婧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被阿俊给拥进了他那厚实、宽大又温暖的胸膛之中,而拥着华婧的那气力,简直就像要把她肺里头的空气给全榨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你嫁人。”阿俊激动、任性地在华婧耳边低吼着。
华婧被他的力气挤压得快受不了,想挣扎着离开,她边喘着气边道:“你的力气好大……人家好痛耶!”
阿俊闻言只有放轻自己因激动而使出的力气,可却没有打算让华婧离开自己的胸膛;仿佛他一这么做,那么华婧就可能从此由自己的眼前消失成了别的男人所拥有的。他将头放进华婧肩窝之内,半是乞求,半是害怕地低喃着。“不要嫁人好不好?我不要你嫁人……不要……”
华婧感觉到藏在她肩窝之中的男人,似乎正在颤抖,犹如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男孩一般,可怜地颤抖着,那让华婧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她若不那样的比喻,阿俊又能了解吗?她知道阿俊自始至终在乎她比对任何的人、事、物都还来得在乎,但是二十多年与人群隔离,也让他对于太多的事不懂得,她不那样比喻,阿俊又如何懂得?又如何能知道,阿俊是不是非自己不要?
而结果,虽然还不到让自己完全满意的程度,却也还可以让她接受。华婧在阿俊的脑后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
华婧轻声地安抚阿俊,道:“不要那么紧张嘛!你这么紧张,会让我以为要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再说,这还有一段不会算太短的时间,至少在这段时间之内,我想我爹是不会逼着我嫁人才是。”在心中,她还不忘加了一句。我会等到你完全长大的。
但华婧这样的回答,阿俊并不感到满意,“两年之后,我也不要你嫁人……不要!”阿俊任性地直喃着,好似华婧若不给他个承诺,他便不放开她。
“不要!绝对不要!”
忽然,华婧觉得他比自小受人宠溺而任性惯了的自己还要来得任性,让她总不由得感到自己已是个成熟的大人。不过,她就是喜欢这样的阿俊,率直、纯真、没有心机,所有的感受全凭直觉……
华婧几乎花了一夜的时间,才将阿俊激动的情绪安抚下来,而且还在她特意的转移注意力之下,缓缓地透露出在华婧见到他之前,所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而他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以生存下来。
经过阿俊用他那仍嫌少的词汇说明,华婧才明了在他们相遇之前,阿俊所过的生活,就真的是有如野人一般……不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是说有如野兽在森林之中求生活一般。
阿俊已记不得自己是由什么时候开始,便与一只母豹生活在一起了,好似那只母豹曾经失去过自己的子女,而将迷失在林中的阿俊视为幼豹一般地抚养他。说来是真的很不可思议,可事实就这样地发生在阿俊的身上。在与母豹生活的那几年当中,他跟着母豹四处猎捕猎物,以他的牙,以他的手,将那些猎捕到的猎物,当作食物一样,血淋淋地生食入腹,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阿俊遇上了华婧之后。
在那段长久的日子里,他一直认为自己跟母豹是同类,而且不曾怀疑过,因此每日他除了不断地打猎、吃食、露天歇睡外,还是打猎、吃食、歇睡,为的便是在那一大片森林之中生存下来,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
由一个幼儿的体型成长到现在这样健硕的体型,由母豹抚养他,到他猎捕动物抚养母豹,直至母豹死后,他方渐渐离开自己所熟悉的范围,渐渐地去摸索那范围之外的世界。
不久后,他开始见到与自己同体形的人类,那时他才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与母豹长得不一样?为什么他没有尖尖的耳朵,没有尖长的牙,更没有长长的尾巴,而且他也不需像母豹一样,必须四肢贴地才能行动,他只要两条腿,便能像黑豹一样,行动快速一点也不迟缓?
他一点也不了解为什么……
那时的他依然没有想过要接近与自己体型一样,只需两条腿便能行动的人类。
直至,他浪荡到华山山区之后不久,便被一股不曾闻过却诱人极了的香味吸引到了一个地方,在那时地所见到的便是华婧,而华婧身边不远的地方便是香味的出处。
一开始,他不只是被那香味吸引得不舍离去,也为了长得净白、可爱,就像春天阳光般的华婧,而不舍得离去。
他第一次想要去接近人类,打心底的想要去接近她;阿俊不了解为什么自己有那种冲动,就只知道他的心底就是有那种感觉,于是……他认识了华婧,也开始无时无刻地跟在华婧身边。
直至他看到更多与自己相同的人,他才了解到自己是人类而非野兽,更为了想继续留在华婧身边,不管华婧教什么,他便学什么,只求有一天,自己能与华婧……就如她与其他人一样地交谈,并无时无刻都可以看到她为他而笑……
而且,自小不得已的生活环境,练就了他一学就会的本事,更让他的行动就与野兽无异,可以在一瞬间,猎捕到自己窥伺的猎物,甚至比普通的野兽来得更为迅速、敏捷。
听到阿俊的过往,华婧除了诧异,依然还是诧异,因为她从不知道人类,居然能够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之下生存下来。
华婧虽不由得打心底疼怜起阿俊的遭遇,但她也为阿俊庆幸,不只是为了他能生存下来而致使两人可以相遇,也是因为了那样的环境,才使得阿俊比其他人来得有耐力、来得单纯。
好不容易,在天将亮之时,华婧才笑笑地离开心情较为安定的阿俊身边,回到自个儿的房间睡觉去。
翠儿一如平常地,清早便捧着盥洗用的水来到了绿竹小楼。
经过一段时日后,翠儿已了解到他们的少爷阿俊,并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的威胁,因此,她不再像当初一样,每每想到要来服侍华婧,就先开始胆颤心惊。
可是当翠儿心情愉快地来到华婧的房间时,她却发现到,华婧的房门未关,而俊少爷在她来到后,也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地惊醒,反而像毫无知觉地继续沉睡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