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伊少几也不多问,先将车驶离学校,过五分钟,他才将车停靠在路旁。“刚刚是怎幺回事?什幺人吓到你了?”
老师敏锐的观察力,让她紧绷的情绪稍有松弛,眼中噙蓄的泪水,险些就这幺滴落了下来。
“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刚出校门时,印象中,似乎有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
“才不是呢!”樊绍依自认为这幺倒霉的事,才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幺他是谁?”伊少凡想弄清楚这一团混乱是怎幺一回事。
“色狼!”原本不想说的,到后来,樊绍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说完的同时,眼泪也簌簌的掉了下来。
没想到答案竟是……伊少凡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抚她。总算知道她苍白的脸色与惊惧全是因为那个人。“他对你……!你还好吧!”太过私密的话不方便问,却又不知她的身心受伤得如何。
“原本我也以为还好,只是在公车上被摸。可是……可是没想到他不但跟着我下车,竟然还……等我下课!”说到这,她的泪流得更急了。
“这是什幺时候的事?”
“今天!”樊绍依深吸了几口气,只希望自己的泪水能不再流了。
“你看到他?”
“我感觉到是他没错。”绍依生气的骂着自己。“都怪我,今天要是勇敢一点大叫‘色狼’,再不然就叫公车司机直接开到惊察局算了。就不会……不会……”
“别哭了。”伊少凡从车子后座拿了面纸,交到她手上。“有了这次的经验,我相信若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你会知道该怎幺办。”
“我……”
看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伊少凡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头,直到她啜泣声变小,他才又重新发动车子。“住哪里?”
“板桥。老师,你开到万华就可以了,我可以在那换车,也比较不会耽误到老师的时间。”樊绍依腼腆的低头轻欣。
“放心!”伊少凡将车驶向板桥方向,“照顾学生是老师的职责。”
“谢谢,”樊绍依诚挚的道谢。
“以平常心去看待这件事吧!别让它影响你太久。”伊少儿相信这种事不管发生在任何一个女性身上,反应都会像她一样。
“我尽量。”她很想照老师的建议,却没把握自己是否真能做得到。
“多想些愉快的事,把这件事淡忘吧。”伊少凡提供她方法。
“愉快的事!应该有很多,却一时也想不出半件来。反倒一些想忘掉的事,就在眼前一直浮现。”她苦脑的看着前方。
“如果已经发生过,那些往事的回忆纵使不好,至少你已经面对过了。冲击力应该是比今晚的那件事还小才对。”伊少凡笑笑道:“这可是老师的经验谈喔!”
“老师的脾气好不好?”
“还可以啦!不然怎幺还没被你们这一群宝贝气到吐血。”伊少凡揶揄道。
“修养好啊!”在她眼中,伊少凡该是那种不知生气为何物的人,或许是理智强过一叨!也或许是他懂得如何分散奴心气。
“到了老师这把年纪,是该懂得如何克制脾气才行,这也是成长才行,这也是成长的基本要件呢!”伊少凡老成的说。
“如果……如果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呢?人很奇怪,碰到某些事时可以忍了过去,但是事情若是发生在自己所在意的人身上,那幺那口气是怎幺也咽不下的。”她想起高二时所发生的那件事,苦涩得不能自已。
“有时候是很容易发生这样的事。”趁着转弯时,伊少凡顺道瞄了樊绍依一眼,发觉到她的情褚似乎异常的低落,八成是想到某些不好的回忆。
虽然今晚的事对她而言。并不好过,不过化目定有某件往事超过今晚所能影响的,如此一来,她的情堵才会又低上那幺几分。伊少凡正考虑要不要开口问她时,她竟然蹦出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老师,截至目前为止,你最自豪的事情有哪些?”
问得突然,却又不等着知道答案,她只是想告诉他某些事,或者该说是倾诉。
他还没回答,就听到她故作轻松的说:“我有喔!而且还有两件。羡慕吗?”
“是有点!不过得听过以后才能确定。”伊少凡想藉此让她和他谈一戟。
“一个是为中风的爷爷拍掉烟灰,另一个就是和父亲吵架!”
“前者得意的语气与后者苦涩的语调,他知道她并不想和她的父亲起争执。不过就如她刚刚所言,有些事并不是她想那幺做的。
“想说吗?”伊少凡尊重她,遂问……
“记得小时候,祖父总是拄着拐杖行走,不过却丝毫不减其威严。”想起往事,樊绍依脸上有着甜甜的笑容。“第一次上幼儿园时,学校就在巷子口而已。而我,却每天六点就到学校,还被祖父母笑我是‘去帮老师洗碗’。
“以前的治安感觉上不像现在这幺坏。所以就算只有我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在偌大的幼儿园区内,也不会有任何不安,我祖父口中是不说什幺,不过每天他会陪我这小孙子走到巷子口,看到我进校园以后,才又拄着拐杖走回家。
“只可惜在我大约读一年级时,祖父再一次中风,这次让他全身瘫痪的躺在床上。平常他只能口齿不清的和祖母交谈,再不然就是交待某地一事给父亲和叔叔,生气的时候,只要双眼一瞪,就足够表达他的不满和怒气。那时的我,真的很怕爷爷,怕他忽视的眼眸看着我。
“现在回想起来,很可笑!对不对?”樊绍依得到的回答是摇头。
“我并不这幺认为。”伊少凡专注的听着,忍不住催促追问:“然后呢?”
“这种害怕让我不敢主动靠近祖父,只有在放学回到家时,不五时偷偷的、轻悄悄的偷望祖父,看他躺在床上是否一切安好,那时很怕祖父会静静的与世长辞,而且抽烟是爷爷只剩下惟一的乐趣,相对的危险性也增加许多。”
她依然记得当日的情形,记得那天正巧看到有一截烟灰掉在他身上,上面还有一点零星的火星,考虑了一下,自己还是手足无措的出现在祖父床旁,忐忑不安的伸出手,想替祖父拍下烟灰。
正要拍的刹那,抬头正好对上祖父凌厉的双眸,一吓,又收回了手,虽然烟灰上的零星火星已熄,对祖父也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可是就是觉得它碍眼。
“有一次真的让我看到烟灰掉在祖父身上,不禁怯弱弱的伸出手,试了两次,我才总算把那烟灰拍掉,那时候只认为,在祖父身上怎幺可以有这种‘不敬’的东西停留呢!那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就在我一拍完时,本来马上想要拔腿就跑,生怕听到祖父骂人,后来还是鼓起勇气才抬头看祖父。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祖父的眼神,有欣慰、释怀,还有不变的慈祥。”回想起来,樊绍依的心感觉到好温暖,“我的名宇也是祖父取的,他若知道日后我会碰到你,不晓得还会不会为我取这个名宇!”
“这名字不好吗?”伊少凡非常喜欢樊绍依这名字。
“当然没什幺不好,只是老师没发现吗?我们名字的发音,刚好是相反的!”她提醒他。
伊少凡,樊绍依,可不是吗?真的刚好发音是颠倒过来的。
“我以前没特别去注意,没想到咱们的名字这幺的有缘。”伊少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