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无所谓,可是,孩子怎么办?万一少爷不认帐——”
绿芽打断喜儿的话,拉着她的臂膀说:“别担心,就算没有大飞,我一样有能力生活,你忘了吗?这些年姨爹、姨娘教我的功夫,让我不论走到哪儿都不怕不能养活自己!”她安慰着喜儿,但是才十八岁的她,一想到以后就没有大飞和桃花堡,她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小姐!听喜儿的劝,别再逞强,去跟少爷求和,就算他不给你名份,起码也要他承诺你的未来的生活能有个保障!”
看着喜儿,绿芽笑了,而且愈来愈大声……直到泪水不停的淌出来……
“小姐!小姐!”喜儿看绿芽哭泣,也急慌了。
“别……别理我,让我静一静!”
喜儿不忍心丢下伤心的小姐,但是在绿芽的要求下,她也只好听从了。
不知过了多久,绿芽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曾移动过,泪水已干,她目光呆滞……
低头看着手中的红帖,她该相信什么,又不该相信什么?
大飞真的如此处心积虑的要这样作弄她?
不!她不相信!想起前一阵子他的所做所为,要是他对自己同样有情,他为何又要扯出一个曹汀芳来嘲笑她?
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被他吸引住,在她成长的岁月中,他是使她持续学习的原动力,要是她闹着不想学,姨娘通常只要搬出大飞的名字,她就会乖乖就范!
她愿意为他美丽,为他成长,为他改变原有的不良习惯,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她如此的愿意和他生生世世相伴,白头偕老——他们从小就已订下亲事,为什么他要离弃她?
她真的不甘心啊!
她握住帖子的手,紧压到关节泛白——
不!她不做自怨自艾的弃妇,既然心有未甘,又有许多疑点,那么她就要好好的把它查个清楚!
她要去会一会喜帖上的新娘:曹汀芳!
待她离去后,有一个人从隐匿的角落出现,拾起在地上的帖子,轻声叹道:“绿芽——”
他正是绿芽心思系念的人儿——大飞!
眺望绿芽窈窕的身影,他的神情变得很复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这整件事情。
第六章
“平镇、曹府”,这四个字只要一摆出来,就好像立刻和“家财万贯”划上等号似的。
钱庄、当誧,酒家、客栈……只要是能挣钱的生意,曹府的主人曹百万全都占上边了。
不过,愈有钱的人愈嫌银子不够多,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他常常摸着他的大肚子,在他的财宝库中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硬是说他“没钱”!
他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赚钱,大女儿汀芳长得花容月貌,正是他赚钱的法宝之一。
这一天,天气很好,曹百万的心情也比往常高昂,因为收到令他喜气洋洋的信件,他终于得到未来女婿人选之一的明确答覆,心头压的那块大石终于可以落地了!
现在,只要等时间一到,就能够上门去清点洪大飞的财产,再狠狠的敲他一笔聘金,要知道美貌的女儿可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掉。
曹大富豪,捻捻唇上的两道胡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按往例随意的在他名下的各商家转转,顺道瞟瞟有没有长得俊俏的小媳妇……
他已有六房妻妾,家里长得俏丽的丫头更是多不胜数,可是,美色对他来讲,如同金银财宝一样,多多益善,他永远都不嫌多!
长得好看的姑娘们一听见“曹百万出巡”,全像被猫追赶的老鼠,立刻作鸟兽散。
曹百万觉得没趣,一路走到平镇最大、最奢豪的酒楼“曹府酒楼”,顾名思义就知道那是他开的店啦!
商贾往来,许多大宗买卖都在这地方成交的!曹百万纵横商场,当然不能少了醇酒佳肴。
但是,今日可不同了,他还没走近,就听见许多喧哗嘈杂的声响,等他走到酒楼——哇!他简直要吐血,他花了大笔银子装璜的酒楼,瞬间成了断垣残壁的光景。
他扯住一名伙计的臂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伙计唯唯喏喏的道:“有人来白吃白喝,还把房子给拆了!”
他轰走了围观的百姓,瞧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就不舒眼,要不是靠他们帮忙曹府的生意,他会把这些人全扫进大牢去!
旋即,曹百万踏进已残败的厅堂——
只看见伙计对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吼叫,但那位公子依旧端坐在正中央的大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丝毫不为所动。
曹百万向来以钱财来分等级,他看见那名年少公子,身穿绫罗绸缎,左手指上戴着一枚鲜绿的玉戒指,他的瞳孔立刻放大!
他赶忙上前喝止仍在骂个不停的伙计,这些人也不看清楚再说,搞不好这个年青人是个王宫贵族的人也说不定。
“少爷!小店招待不周,得罪贵客,请高抬贵手饶过小店!”曹百万满脸横肉的胖脸,堆满了谄笑,奸诈的眼睛不时的瞟向那位公子的翠玉戒指。
“我一进来这家店就晓得你们的服务差劲,菜色也不好,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伙计敢跟我漫天要价!”玉面公子的嗓音出奇的清脆尖细,像极了姑娘的声音。
“公子贵姓?您来平镇这小地方有何贵事?”曹百万的心思都在那块鲜绿欲滴的宝玉上头!
“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不敢,不敢!在下曹百万,是这家小店的主人,小店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尚请公子见谅!”曹百万赶忙向少年公子陪罪,要是能得到他的那块宝贝,赔上十座酒楼他也甘愿!
“公子要是不急着赶路,请到舍下接受招待可好?粗陋的地方没什么看头,倒是小女的歌艺动人,凡是听过的人全都竖起大拇指!”
少年公平故意动了动拇指,翠绿的戒指不住的晃动,令曹百万目眩不已。
“上你家去?也好!反正我也不急着赶路!”
“谢谢、谢谢……”曹百万忙不迭的作揖,对他的反常举动,全场的人都傻了眼,“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童,单名一个菉字,我来自渌水滨!”少年公子爽快的说完,便跟在曹百万身后悠闲的踱步。
倒是一面领路的曹百万,一面在心头不停的在盘算着——渌水滨有哪位富贵人家啊?
***
呜咽的萧音,幽邈的从隔壁的院子飘进来,她知道那是新来的佟公子应着曹府怨妇们的要求,吹着如泣如诉的悲声……
仿佛是她的知音,佟公子的萧声总会勾起她的心事,令她感伤不已,她也好想亲自去聆听并和唱一曲小调,但是,二娘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汀芷,正虎视耽耽的盯着她,只要她稍有一丝反叛礼教的举动,她们母女俩就会趁机谩骂她!
她怕极了曹府这群短视近利的妇人,更怕拿她作商品高价抛售的爹,她厌倦极了,十八年华未曾有过青春的热情,却只带来一连串的灾难!
“小姐!你也该大大方方的露脸嘛,夫人和二小姐都能抛头露面,为什么就你不能,没道理嘛!”这名善解人意的人是曹汀芳的丫头,名叫小红。
“说你已是有夫家的人了,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真是笑话!老爷才让你跟表大少爷订亲,接着又收了桃花堡少主的礼,说是要把你改配给他,打从您十五岁以来,订亲的次数已经超过十次啦!依小红看啊!老爷才不打算给小姐找夫家,他根本只是图人家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