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让这段婚姻继续存在下去吧。
“定北,要一个怎样的女孩子才能令你娶她爱她呢?你在感情上分析得那么仔细,那么肯定,那么详尽,其实这也未必好,做人有时要糊涂一点。”
“像你?”
“你是这世界上唯一说我糊涂的人。”
“其实我比有些人聪明,我看得透切,而很多外表精明的人,实际上内里一塌糊涂。对别人精明,对自己糊涂的尤其多。”
“我是其中之一?”
“三家姐,我看你是的。”
高掌西笑起来,道:
“真不知哪一个女孩子会爱上你,或被你爱上。”
“我答应在第一时间告诉你。”高定北向他姐姐扮了一个鬼脸:“如果那个不是女孩子而是男孩子的话,你不要惊骇。”
“神经病!”
“这年头,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连讲述同性恋的中国电影‘喜宴’都拿了很多个大奖,叫好又叫座。”高定北说:“我这次来北京,就带了个出色之极的男朋友一起来,参加荣必聪婚礼时,我给你们介绍。”
“定北,你别唬吓我,正如你所说,我在感情上相当传统,极之保守,我首先不知如何适应。”
“三家姐,我告诉你,我的这个朋友是美国的同学,他刚过三十岁,就已经是合格的医生,另加两个博士学位,单这一点就已经够棒了。而且人长得帅极了,性格又独立又开朗,不论男女见到他,都会喜欢。”
“我可以喜欢他,可我的弟弟不要喜欢他就成了。”
“三家姐,你不是逃情避世的会度假几天吗?怎么没有把脑袋洗刷得清鲜新进一点呢。还是那么从俗?
“嘿!”
高掌西没有再答高定北,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一幅山水画之上。
荣宝斋内的字画书画说多少有多少,很多还是质素相当高的作品,这其中一幅题名为《黄狮寨极目图》就是其中之一。
高掌西不禁轻叹:
“好美!”
高定北一看,便答:
“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吧,价钱并不贵。”
高掌西凝视着那幅《黄狮寨极目图》,人好像堕入了画内,眼前就是那迷离若梦、如幻似真的张家界景色。她只要一伸手,就会有人紧紧地捉住她,温柔地说:
“小心,别往前乱踏,可能已到绝壁的边缘了。”
然后,俯身拾起了小石子,往前一扔,果然掉得连声音也没有。
高掌西吓得轻呼起来,对方捉住了她的手,道:
“别怕,我们还是安全的。”
“是吗?我们这样走回去安全吗?”
“有我在,你肯定安全,放心。”
“嗯,我有点怕。”
“不怕,不怕。”
“谢谢你。”
高掌西口中喃喃地说:
“谢谢你。”
“三家姐,你说什么,你是要定这幅画吗?”高定北问。
高掌西这才从迷们中转醒过来,道:
“这画……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呢?你把它看得出神了,怕是因为看到了画,想起什么人与事来吧?”
高定北这无心的一句话,把高掌西吓了一跳,她立即否认: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不过嫌价钱高了一点,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
“算了吧!好姐姐,计较这一点点钱干什么呢!女人买什么东西都喜欢讲价,真是的。”
高定北对那售货员说:
“给我包起来吧,我就去付钱。”
然后回转头来跟他姐姐说:
“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
这一夜回到酒店后不久,庄钰华就回来了。
他对妻子说:
“你好,我们很久不见了。”
高掌西只笑一笑,没有回话。
庄钰华坐近高掌西,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膊上,说:
“你还在生我的气?”
高掌西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和庄钰华之间的问题开始变得复杂,不是生一场气这么简单的吧。
“掌西,听我说,我们是夫妻,一直都是,永远都是。我们始终是要福祸与共的,我不会让别个女人走进我们这个二人世界来,你放心。”
“也不会让我去骚扰你跟她的二人世界,是吗?”
“你真的这么介意?”
“是不是我不应该介意?”
“这其实是观点与角度的问题,我们的上一代何尝不是如此这般的过,日子还是好好的。我比他们会更尊重及爱护妻子一点,我不会让她和孩子在人前露面,这是承诺。”
高掌西叹气:
“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我以为你跑出香港几天,已经想个通透,才跑回我身回边来。”
“对不起,钰华,在感情上,我的知觉或者比较迟钝,找回还需要时间。”
“以时间来考验我,还是考验你自己?我告诉你,你离不了我。”
庄钰华说罢了这几句话,就把妻子紧紧拥在怀里,重重地吻住了。
高掌西脑里忽然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像是个失去了一切知觉,只晓得履行职责的机器人。
直至到身上一片清凉,她便下意识地想抓条被单或是什么的覆盖着自己,这么一抓,扑通一声,那幅高定北送她的画卷掉在了地上。
她微微吃了一惊,画卷《黄狮寨极目图》张家界的几天
高掌西忽然来的一股蛮力,把身上的丈夫推开了,匆忙地抓起了床上的睡袍,穿起来,然后跑到套房的客厅内,坐在沙发上,微微地不住发抖。
“为什么?”庄钰华并不愤怒,他很温柔地坐到高掌西身边说这句话。
“不知道。”高掌西答;。
或者,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不要把那个答案讲出来,一旦意念成了语言,就是落实了。
“你还在发我的脾气”这是庄钰华的想法。
“钰华,请让我静一静,我需要时间。”
“好,但不要让我等待太久。掌西,我们是不可分离的一对,对吗?”
庄钰华在高掌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就走回房里去。
高掌西抱住双膝,有无尽无尽的惆怅。
她未必是怀念张家界的一切人与事。
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能适应在接受了一个男人之后,再回过头来,跟先前的一个若无其事地照常生活在一起。
这感觉无疑是令她吃惊的。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种难以形容的事发生。尤其在今天,人的情欲不是已随世界进步开明而获得相当大程度的解放吗?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奇异、倒退、落伍而且荒谬?
那黄狮寨之夜是偶然,而不是永恒的。
没有人需要负什么责任,没有人会追究,甚至会知情。
自己又要向谁交代了?
别傻,别紧张,放松自己,一切自然会回复正常。
连庄钰华都可以在令一个女人怀孕之同时拥有她,一样的无疚,一样的舒畅,一样的自得其乐。
男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这不是她一向的作风与宗旨吗?在日常的工作上,她只会比男人更强更壮更坚定更实在。在私情上,不也是一样吗?”高掌西开始有着混淆的思想,她一直抱着膝,维持这个姿势良久。直至在迷糊之中,倦极而睡去。
翌日,无疑是极忙碌的日子。
荣必聪大婚了。
新娘子夏童在酒店的房间出阁,女客们都很自然的成为一个助阵扬威的女家队伍,尤其是夏童并没有父母,她只就是那新娘子是你,你也不会这么笨。今天不把东西戴出来亮相,图个清白的美名,不是更好。”
“庄大姐,真看得透。”那高镇东太太热情地圈住了庄钰萍的手,道:“我说呀!荣必聪这新夫人跟你们庄家姊妹俩就差得太远了,小家碧玉再大方,在气质和气派上还是输了,你别说我是你好朋友,偏着心才说这话,你尽管听听在场人等的意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