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菁竟做到后者,毫不简单。
“金旭晖并不尊重女人的感情。”我说。
“本城内多的是像金旭晖这种男人,谁叫女人不争气。”
“是的,没有人要缚住方惜如,她可以大踏步离开金旭晖。”
“她不但不离开,还想尽办法去缚住自己。”
“什么意思?”
傅菁一时回不了话,抬头望住我问:
“你最近没有跟他们来往?”
我摇头:
“只是牛嫂在假日带我的几个孩子跟咏诗一起出去玩,她们说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
傅菁说:
“孩子只可以缚住做母亲的,这一点方惜如还没有弄清楚。”
我暮然省悟刚才傅菁所说的话。
“惜如希望替旭晖生孩子?”
“对,想得快要发疯了。”
“你怎么知道?”
“旭晖早几天夜里问我:
‘如果惜如怀了孕,你肯不肯公开承认她?’我淡淡然地答:
‘她已经怀孕了吗?’‘有待证实。她在这事上是很积极的。’‘嗯!让她真的为你生了孩子才研究这个问题吧!’金旭晖没有造声。
我再问他:
‘你不是急于要答案吧!’‘方惜如吵得很厉害。’我笑道:
‘享齐人之福并不易啊,是不是?整天地吵,也很烦!’金旭晖一把揪住我的手臂,眼神流露着不甘不忿,很有点咬牙切齿地说:
‘你并不紧张我?’我益发笑得放肆:
‘要怎样紧张你?跟方惜如大打出手,誓不两立?我们这样做,你有更大的满足感?’金旭晖负气地放了手,道:
‘傅青,你比方惜如聪明。’‘我没有她那么柔情似水,故此,你现在兼收并蓄,已很不错了,有一点点纷扰,不要抱怨。’”我叹气:
“惜如真的要生孩子?”
“最低限度,她没有像我那么积极避孕。”
我蓦然问:
“你怎么避孕?”
“到医生处配药。”
我拍额,随即多想出了一个有大可为的业务拓展计划。
我回到办公室去之后,先给李元德摇了个电话:
“元德!”
“是,大嫂吗?”
“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找个时间我过来跟你见面。”
“不用了,很简单的一件事,在电话里讲就行。”
“大嫂,请说吧。”
“我需要你来帮我,金氏有突破性的业务发展,我急需要一位有商务经验的人辅助我,而且要他为金氏组织一营新力军。”
“这是件简单的事吗?”李元德语音带笑,无疑是轻快的。
“不简单吗?明天你给永隆行递辞职信就成,到今日,你没有什么顾虑了吧?”
从前金氏还未建立起来,李元德要为两餐一宿担心,不能不保住一份牛工,如今金氏不同往日,他回到我身边来助一臂之力,很顺理成章。
果然,李元德很快就成为金氏成员,且还从别家贸易行邀请了几个商场老手加盟。
在办公室内,我单独跟李元德与李元珍宣布我的构思和计划。
“上市的功夫,我们现在就筹备。我和傅菁分工合作。”
“你有了业务拓展的草稿?”李元德问。
我慎重地点头:
“对,否则不会招兵买马。”
稍停,我凝重地看着李氏兄妹,道:
“我的业务计划还在保密阶段,除你们二人之外,我只相信傅菁和唐襄年。绝不能传扬出去,以免多生枝节。”
李元德兄妹点头。
“我打算跟伟特药厂进行两项新的总代理贸易。一项是最新式的卫生巾,这是我老早就已有的设想,第二项是女性避孕丸。”
李元珍兴奋地说:
“能把代理权拿到手,就真是太棒了,最低限度我会是忠实的顾客。”
“我们的目标对象是香港以至整个亚太区的女性,生意额大得不能想象。”
“对呀!”李元珍说,“今日妇女最需要的两样东西都给你想到了。”
“故而,要保密。”我说。
李元德道:
“你跟伟特药厂接触了没有?”
“我打算亲自去一次,当面谈妥,立即签订草约,事不宜迟,靠书信电话是太慢了,而且也不容易保密。”我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急于要元德你来坐镇金氏,我好放心远行。”
“放心吧!希望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李元德这两句祝颂在不久就真的应验了。
我把这个构想告诉唐襄年,他异常兴奋,道:
“好计划,心如,你是真的开始走运了,前景一片光明,发展的速度令人吃惊。”
“我在托你的鸿福!”
“你此话是真?”
“当然。”
“那么,让我陪同你到美国走一趟?”
我一时支吾了,心上有个怪怪的感觉。
“你还是怕我?我在你身边像个计时炸弹,随时会把你炸得粉身碎骨,是这个想法吗?”
“不,不是。”我否认,表面地否认。
“放心,炸弹的信管早被你拔掉了,只要你把持着信管,不重新装配进去,只是虚有其表而已,不会有杀伤力。”
第六章
信管是真情挚爱,如果我一天不爱上唐襄年,他一天不会发挥威力。
这他已经不只一次地表示清楚,我没有理由再生疑。
否则,就是我太小家子气了。
于是我道:
“好,我们结伴而行。”
事实上,有他陪同到伟特药厂去,更易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伟侍药厂总部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侯斯顿。
六十年代初期的侯斯顿并不是个发达的城市,但好几种著名工业都扎根于此。
唐襄年和我只不过逗留了几天,就已经取得伟特药厂同意,把最新出产的避孕药及女性卫生巾的东南亚专利经营权交到我们手上。实际上,过去两三年我们的合作的确是愉快的。单是我们初期取到的伤风感冒特效药,在销售数量上每季均超额完成。
唐襄年半开玩笑地说:
“由女性去销售这两种女性专用物品,成绩会更好,现身说法,感同身受,一定更能打动人心,控制市场。”
不是言之无理的。
我们先跟伟特签了草约,这是唐襄年的意见:
“在草约内,我们在一个限期内可以依照已定下来的总代理条件跟他们正式签约,这就彼此都有更多时间考虑合作的细节问题,而又不会从中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坏事了。”
他想得真周到,现阶段,我们当然不好透露有催谷业务,作为上市计划一部分的这个秘密,否则伟特知道我们要利用他们的合约在市场上集资,只会乘机提高条件。
我们先签草约做实了,回香港去就算泄露秘密、伟特也不至于有变。
故而,我们此行是相当有成绩。
在回港去的前一天,刚好是周末,偷得浮生半日闲,唐襄年邀我去看侯斯顿的地皮,便宜得难以置信。
我们站在一大片原野之上,极目尽是青葱,心情开朗舒适得难以形容。
我忽然兴奋得叫嚷且跳跃起来:
“天!如果在这儿建间房子,退休于此多好。”唐襄年笑:
“你这是梦话。”
“什么?”
“痴人说梦之想。”
我嗔道:
“今日我有这个经济能力,这的土地那么便宜,二十万元一个山头。”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是需要与否的问题。”唐襄年说,“你的王国不会在这些荒山野岭,你是在乎入世的事,存入世的心。”
“我不会出世,不可出世?”
“女人要出世,就得看破感情,或者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长期归隐。你,二者都不是。”
我默然。
缓步走在草原上,我用脚尖轻轻地踢起了泥土,带半点发泄的意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