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仲邦不喜欢她望着他的眸光,像是随时准备飞离他身边。既然她不想谈及未来,他也顺其心意,不愿戳破这比纸张还薄的和谐,两人的关系如履薄冰,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打坏目前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但乔咏心不知道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早已暗暗决定紧抓住她不再放手。
可命运就像个顽劣的小孩,总在人们措手不及时,毫无预警的降下噩运。
阳光大好,宽广的翠绿草皮上,男人穿著名贵运动服,头戴遮阳帽,一边挥杆,一边谈笑。
行动电话乍然响起,袁仲邦中止了谈话,向同行的友人说了声,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你今天可以过来一趟吗?我想见你。”乔咏心强抑下纷乱的思绪,冷静出奇的要求。
“怎么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补货,不见面吗?”他不安的皱起眉头,隔着电话,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
她深吸口气,稳住心里的慌乱无措“我需要见你一面,现在。”
“我立刻过去。”他很快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沈君远走到他身边。
“咏心找我。”他收起手机。
“你们还在联络?”沈君远有些意外,神色复杂,这垣种情况不知是否该替好友感到高兴?
袁仲邦毫不隐瞒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头。“帮我招呼一下,我有事先走。”
“当然!”他颇有义气的一口答应下来。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真不够意思呐!”同行的其他公司老板听到他们的话,不禁出声抱怨。
“肯定是女人找!”其中有人戏谵出声,引来其他人的讪笑,“你又交新女友啦?”
袁仲邦没有发怒,反而大方接受他们的调侃,“我没有交新女友,从头到尾就只有那一个。”他一点也不避讳。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戏谑他是稀有痴情种的声音此起彼落。
袁仲邦不避讳的接受他们的调笑,低声向沈君远交代几句,随即向大伙致歉后离去。
沈君远目送他离开,半晌才收回眸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
袁仲邦很快的开车来到与乔咏心约定的地点。
远远即看见那抹俊挺的身影,乔咏心反而冷静下来。刚才独自一人的慌乱惶恐很快过去,他眼中的温暖安抚了她的焦躁,但还是抹不去眉间那抹忧郁。
“怎么了?”他来到她面前,端详她脸上的神色,不忍她烦恼的模样。
“我好像怀孕了。”她冷静道出,直视他的目光不闪不躲。
袁仲邦呆了一下,直愣愣的望着她,各种情绪缓缓浮现,似惊喜、似惊讶、似不知所措,挣扎了半晌,竞吐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只是月事晚了。”不想让他有预设立场,她实事求是的说道,冷淡的撇开厂眼。
“是真的吗?”袁仲邦冷静问道,分不清自己的感觉,这消息对目前的两人来讲是喜是忧?
乔咏心在他的注视下,心绪纷乱的垂下头,“我今天去买了验孕棒……”她嗫嚅地低语。
“结果呢?”他抑下喉头的紧张又问。
“那东西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她下意识的回避他的视线。
“意思就是有了?”他抓紧她的话尾,单刀直入地说。
“别乱猜了,一切还是得等医生检查过后才能确定。”她推开他的怀抱,想藉此动作来逃开一切的纷扰。
“那我立刻带你去医院!”他捉过她的手,拉着她上车。他必须立刻知道结果,无法忍受这种被吊着的感觉。
乔咏心没有抗拒,她已经没了主意,就让他决定一切吧!
***************
在等待检验报告出炉的时间里,乔咏心的一颗心忐忑不安,如果真怀孕的话该怎么办?她不断问着自己,不禁愁眉苦脸起来。袁仲邦坐在她的身边,感染到她不安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面容沉静。
两人坐在候诊的长廊上,身边看诊的人潮来来去去,却仿佛干扰不了他们的心事,两入神情各异,但同样都为结果而不安。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护士喊着乔咏心的名字,她震了下,在袁仲邦的陪同下,一起走进诊疗室。
“乔小姐,根据检验报告,你已经怀孕六周了。”脸上戴着口罩的医生口气十分公式化的陈述,只是透过那双露在外面的锐眼打量面前这对特别的男女。
乔泳心脑子一片空白,虽然已有些预感,但确知真相仍是让她感到震撼,一颗悬吊许久的心总算幽幽落地,虽然这并非是她期待的结果,但起码真相已大白。
“要留下来吗?”见女方一点也没有为人母的喜悦,医生经验老到的问。她的病历表上填的是未婚,现在这世道婚前性行为已不足为奇,难免会有一两次意外。
“我——”乔咏心愣了下,诧异医生有此一问,在她自己都还未决定怎么处置之前。
“当然要留!”未等乔咏心开口,袁仲邦就以凌人的态势打断她的话,冷峻的脸孔上尽是不容驳辩的灌威。
她怔仲无言,无法猜想他的心思,也无法去思考这决定是对是错。
医生轻咳了声,很快拾回主导的局面,“既然这样的话,记得以后每个月都要固定回来做产检。下一位——”他指示着一旁的护士,护士点点头按下看诊的号码灯,拿出下一位患者的病历表。
出了医院门口,阳光威力渐弱,位置逐渐偏西,气温舒适怡人。乔咏心不自觉的将手放在仍平坦的小腹上,心中五味杂陈。两人沉默相视,袁仲邦的眼神载满了许多话却说不出口,她率先移开了视线,弯身坐进车子里。
***************
袁家大宅里,一样的气派高贵,但气氛有些僵凝。黄瑞芬端着那张精心描绘的容颜,自听完整件事的始末后就一直沉默到现在,微皱的眉头像是在谴责儿子的意志不坚,不但提不起放不下,现在还制造了更大的问题。
“既然不嫁的话,那就把孩子打掉,我们袁家不能留血脉在外头。”这是黄瑞芬自他们进门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神情十分冷淡,言语间充满了利益的考量,无情且冷血。
“妈!”袁仲邦突然吼道,气坏的握紧拳头。
两个女人被他罕见的怒气吓了一跳,黄瑞芬怔怔的看着儿子极力克制怒火的模样,冷傲的姿态不禁放软,唉!仲邦到底有多爱她?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不能让袁家的血脉留在外头。”黄瑞芬的口气软了许多。
袁仲邦抬头看着那个挚爱的女子,眼中有着深切的祈求。
“我……”他的眼神灼伤了她的灵魂,乔咏心无法残忍的将话说出口,只能摇头,凄然的娇容上写满为难与痛苦。
“如果不想进我们袁家,那就把孩子拿掉。”黄瑞芬早猜出可能的结果,冷冷的下着通牒,纵使儿子极爱她,但也必须考虑到现实问题。
“不可以!”袁仲邦几乎要暴跳如雷了,母亲冷酷的态度一再激怒他,他犹如负伤的狮子陷入痛苦的困境。
“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孩子当私生子吗?”她冷漠的反问。
袁仲邦看向那个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女子,期望她能给他一个答案。
乔泳心凝视着他,他眼中执着的深情淹没了她,懦弱得不敢面对现实,她垂下了眼睑低头无语,袁仲邦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