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啊!请饶恕我的罪过!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这是一项重罪,不管你的动机是否正当,你都不该揭开对方的疮疤,在已经受伤的地方再洒上盐。上帝教训她。
我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会再犯。她向上帝保证。
“不过我知道,你说那些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他神色和缓了。
湘云眼睛开始迷蒙了,他毕竟还是懂得她的呀!
他脸上绽放一抹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微笑,这个小女人竟然为了他挺身跟他刻薄恶毒的大姐对抗,他的心里充满酸楚的温柔,但是暖意洋洋。
有了这个认知,即使受再大的屈辱、挫折、艰难、悲伤和痛苦,他也能挺身面对。
“谢谢你,小湘。”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泄漏出无法压抑的温柔,“谢谢你这么认真为我气愤。”
止不住的泪水自她脸颊上滑落。她摘下了眼镜,用手背擦拭眼泪。
“小湘,”雷浩推着轮椅循着声音来到她面前,“我应该要保护你的。”
“少爷……”
“我相信你。”
她再也忍不住,双脚一软瘫了下去,上半身扑倒在他膝上,悲悲切切地啜泣。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为了自己的出身受过多少奚落、嘲弄和期陵,她总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不让院长担心,因此装出坚强的样子,张开翅膀像母鸡一样保护育幼院其它的年幼的孩子。
翅膀张开太久了,从来没有放下的一刻,会疲累、回酸疼。久而久之,翅膀硬如化石,再也放不下来了。
天晓得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放下已经僵硬的翅膀,躲在另一双巨大强壮的羽翼之下,接受温柔的呵护。
原来这个伶牙俐齿、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也会脆弱的哭泣。雷浩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索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水。
他心疼她受到的委屈,更气自己的无能,没办法为她遮风挡雨。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强烈希望自己能够为她撑起整片的天空。
“被打的地方还疼吗?”他猜被打的地方应是左边,所以轻柔地抚摸她左边的脸颊。
“好多了。”
她骤然发现自己不独有这种暧昧的举动急忙站起身退开一步,尽管十分贪雷浩巨掌的温暖。
一股很深的失落感向他袭来。
失落感?怎么可能?他不是发过誓要跟女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吗?不不不!绝对不能破戒!
“少爷,我想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小姐一定很急,少爷如果能够好言安慰,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他苦笑,“我这个主人很差劲,明明你们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却不能挺身保护你们。”
这么一个高傲自负的男人居然会为这种事道歉,其实她冷眼旁观,真正受气最多的还是他啊!雷大小姐对她这个弟弟在语言上百般讥刺嘲讽,他竟然都忍下来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湘云拭去泪痕。
“少爷,请别这么说,我知道真正不好受的还是你。只是我不明白,你何以忍气吞声?这应该不合你的个性啊!”
雷浩心里窜过一阵暖流,她还是细心的察觉到了。
我想你大概早就知道,雅珊跟雅璇是我同父异的姐弟。”
“是的。”她听小孙提起过。
“我父亲一生风流,在外面有许多香巢,这是公开地秘密。他们两个人出生,我父亲就抱回来,也不管我妈的感觉。”雷浩的语气有点苦涩,但幸好我妈这个正室夫人生下了我,而且我是独生子,父亲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所以一直到我长大接掌汉阳,都是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当然,我想大姐她的心里是不会平衡的。后来她嫁给我手下的一名经理,原本大姐希望我能够重用他,但是我这个姐夫实在没有什么才能。加上我对子敬的器重,两相对照,可以想见她对我的心结有多深。”
湘云默默不语。
“现在我残废了,不论在汉阳或是在家里地位都一落千丈。她等待多时,终于能报复我。”他喟然。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湘云叹息了,“我们这些下人也只好跟着倒霉。”
雷浩心中的歉疚更深,“这是因为我的关系,如果能够补偿你们的话,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他真的不是冷血动物,而是一个体恤下人的好主人。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她沉吟着。
“是的。只要我这当主人的能力所及。”
“真的吗?”她不放心的追问。
“我的信用有那么糟吗?”
他竟然会说俏皮话啦!
湘云望着他轮廓深刻的俊脸,“那么我的要求是,请少爷重新把汉阳的实权再夺回来吧!”
“什么?”他大吃一惊,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既然这是重点,一天不解决的话,我们一天都不能过好日子。那么把它解决不就得了?”她轻松的说。
雷浩开始纳闷这个女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说得倒是轻松,这怎么可能?”
“刚才少爷说了,只要能力所及的要求都可以。所以我就提啦!”她大笑,“我认为这是少爷能力所及的事情,少爷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她真是一个奇女子,竟然有这种方法“激”他。
但是这个提议真的满诱人、满对味的。
“我向来一诺千金。”他握紧拳头,对空挥了挥,“你就等着瞧吧!”
她被他逗笑了。
“少爷,你真的要赔大小姐一枚戒指吗?”
“是啊,不然她不会善罢甘休的。”雷浩一脸无奈,“不过这不代表我不相信你们。”
湘云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大小姐不是在意戒指本身。”
“你说什么?”
“那是一枚结婚戒指。”她喃喃自语,“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
雷浩叹了一口气,“那也是她自找的,谁也插不上手。”
第五章
育民跟育兰一回到家里,就感受到家中不寻常的气氛。
雷雅珊一醒来就开始发飚。
“我绝不住在贼窝。”她站在客厅,对着雷浩不客气地大骂,“要是你不请那个贱人走路,我就报警抓贼!”
雷浩将湘云护在身后,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大姐,你说话放尊重一点,这里不是你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这里不是我家,难道还是那个贱人的家?”雷雅珊气愤难平。
“大姐,别忘了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雷浩冷冷地提醒她,你现在回来只能算做客,不应该喧宾夺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存在吗?”
雷雅珊忘记了她这个弟弟发怒起来会有多么可怕。现在看到他阴沉晦暗的神色,冷得她不由自主得打了一个寒战。
“我……好歹我姓雷。”她努力维持气势,但徒劳无功,“再说丢东西得人是我,我有权力追讨失物。”
育民跟育兰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瑟缩在一旁。
“那你也要有证据才能定别人的罪。”雷浩怒不可遏,“在此之前请你保持做客人的风度,不要随便干涉别人家的家务时。”
雷雅珊气极了,“好!这世界真是反了,做贼的被包庇,受害者被扫地出门。小民、小兰,咱们上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她过去拉起两个孩子的手。
“妈!”他们两个人都挣脱母亲的手,因为不想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如果回去,又要面对父母无止尽的冷战与争吵,或是一个空荡无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