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去忙吧!”
湘云搀着雷浩慢慢走出教堂。
“刚才神甫说告解的内容,我很想知道。”雷浩存心逗她。
“哎呀!那是不能说的。”
“既然跟我有关,为什么神甫可以听,我就不能听?”雷浩像小孩子一样耍赖。
她送他上车,然后绕过来坐上驾驶座。
“少爷,你懂‘告解’的意义吗?”她收敛了笑容,认真地问。
“告解的意思不就是一个人有了什么秘密,还是做错事情,良心受到谴责,而去向神职人员忏悔或是求教的吗?等等!”雷浩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指,爱上我是一件错误的事吗?”
湘云发动车子,“总之告解的内容是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无可奉告。”
雷浩固执的脾气发作了,“你必须回答我,我有权知道答案。爱我是错误吗?”
湘云沉吟了一会儿,勇敢地回答:“不只是错误,而是罪过。”
雷浩震惊地无以复加,这答案将他的心瞬间撕成碎片。
“为什么?”他激动地抓住她的肩,克制不住的大吼,“爱我怎么会是一件罪过?”
车子骤然歪斜了一下,差一点撞上山壁。
“你冷静一点,让我好好开车,再慢慢听我说好吗?”
“你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他怒火炽然。
“那已经是过去的想法,你不用再追究了。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你可以放心。”
这句话正像一场及时雨,浇熄了雷浩的怒火。
“你的意思是承认爱上我?”他居然会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随你怎么想吧!傻瓜蛋!”湘云没好气的呻了一口。
雷浩的手术是一项大工程,必须将神经上的血块清除干净,同时还要替换受损的角膜。过程相当顺利,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后,医生让他缠着绷带回家休养,只要定时回医院复诊,过一阵子就可以拆掉绷带。
这段时间,赵婶不顾湘云的意见,硬是炖了很多补品。雷浩对于赵婶的好意则是苦不堪言。
“有是当归人参鸡,我的天啊!”他靠着枕头半坐在床上,皱起那两道又黑又浓的眉毛。“我已经吃了整整一个星期,快要吐了!”
“别这样,这是赵婶的一番好意,为了你的眼睛,我看她还多加了一斤枸杞。”湘云忍住笑,她就知道把这鸡汤端到他面前会听到一堆抱怨。
雷浩一听,慌忙摆手,“不行,我绝对不吃!太恐怖了!干脆你帮我吃掉。”
“这样不行,我对赵婶无法交代啊!”她继续捉弄他。
“谁是你老板啊?你应该听谁的啊?”雷浩端起架子。
“那谁又是开完刀的病人啊?少爷。”湘云拖起长长的尾音。
雷浩发现自己愈来愈没有主人的威严,完全被她治得死死的。
不过这种感觉非常甜蜜,就算叫他去死,他也愿意。
“好吧!我吃就是了。他好象慷慨就义的死士。
正在用餐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
“是我,少爷。”门外传来齐管家恭谨的声音。
“请进。”雷浩开口。
齐管家走进来,在床边站着。“少爷,老爷回来了。现在正在客厅。”
湘云吃了一惊,但是雷浩不动声色。
“喔!他回来了?有没有说为什么?”他冷淡得像是在讲一位陌生人。
“他是关心少爷的手术,所以特地赶回来的。”齐管家恭敬地回答。
“我想是你通知的吧!”
“是的。”
气氛僵住了一会儿,雷浩微微扯动嘴角,“没事,你去忙吧!就说我等一下会下楼向他请安。”
“不用了,孩子,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出声的是一位高大而有威仪的白发男子,他的轮廓和雷浩相似,一望即知他们是父子。他的气势压迫着正个房间。
“爸。”
“你怎么可以不声不响、自作主张地下这种决定而不通知父亲?”
“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毋需报告。”
“这怎么不算大事呢?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汉阳的总裁,万一有个闪失,对汉阳的影响会有多大,难道你不知道?”雷浩的父亲怒斥。
“我不是也离开过好一阵子吗?汉阳有没有我都无所谓。”雷浩讽刺。
“可是现在你不是重回汉阳了吗?而且你还拿到了Salvation,表现不错。”雷震放缓了语气,“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毕竟你是我的儿子。”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你的儿子,过去两年我是一个孤儿。”雷浩冷冷地反驳,他的气势不输给父亲。
“你……”
齐管家见老爷脾气就要发作,连忙阻止,“老爷,现在少爷是病人,医生嘱咐需要静养。”
雷震硬生生地吞下怒气,转头瞥见站在一旁的湘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是的,老爷。”湘云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叫史湘云,老爷可以唤我小湘。”
“爸,她现在是我的——”雷浩惟恐父亲对她不客气,急忙想要解释。
“我在问话,你不要插嘴。”雷震厉声打断儿子的话。
“少爷,请不要随便开玩笑。”
雷浩知道此刻父亲已经动怒,若他真的出面维护小湘,只怕父亲会对她更加刁难。而且刚才湘云分明是在警告他要信守承诺,不得透露他们真正的关系,因此只好闭上嘴巴,准备随时应变。
雷震打量这个陌生的女孩子,而后者也面带微笑,毫不畏惧地应视他的眼神。他知道这个女孩也在悄悄地研究他。
这个女孩的确不简单,恐怕事情会很棘手。
“原来你就是小湘,听说这阵子家里多亏了你,你服侍少爷表现很好。”
“老爷过奖了。”她鞠躬,“我只是尽力做好分内的事。”
雷震哼了一声,“那是自然,你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好好工作,雷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湘云又行了一个礼,“是的,老爷。”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雷震丢下这句话就和齐管家一起离开儿子的房间。
等门一关上,雷浩立刻关心地询问:“小湘,你没有被吓到吧?”
“还好,只是有点吃惊而已。”
她走到床边,坐在他身畔,把他的手抬起来。
雷浩双手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充满柔情。
“你不必理会我爸的话,他就是这么专制而且势利。”
“少爷,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啊!不要妄加批评。”
雷浩皱起眉头,“我太了解他了。这一次他回来,是事先一通电话都没打,显然他正在计划着什么阴谋,想让我无法事先准备,措手不及。”
湘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何不想成他是要给你惊喜吗?”雷浩撇了撇嘴。
湘云微笑,“你真是偏激。”
“这不是偏激,他是害死我妈的罪魁祸首。”雷浩幽幽地追溯既往,“你也知道,他们是企业联姻,我爸他把事业放在第一位,但是剩下的时间也不会拨给家里,到处寻花问柳。我妈是传统的女性,被教导当一个听从丈夫的主妇,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对这种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爸从不顾及她的感受,导致她邑郁终日,得了胃溃疡,结果在我大学时候,她死于胃癌。”
湘云可以理解这样的家庭绝对不会带给孩子温暖的。她不由得为他感到不忍。
“你知道吗?不仅我成长过程中很少见到父亲,就连母亲也对我不闻不问。”雷浩苦笑,“从我有记忆以来,母亲就不曾抱抱我、亲亲我,或对我说一些温柔的话。她总是一个人在房里发呆。有时候她不在家,我回偷偷跑到她房间,钻进被窝,抱住她睡过的枕头,因为那里有母亲的味道。”他的语调很苦涩、很凄凉,蕴涵深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