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又怎样?失身于他又如何?虽然决定留下,可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她觉得很不安、很不踏实。
他嘲讽道:“这里也是我的房间。”
是啊,她被逼着住进他房里好几天了。啧,跟看管犯人一样,生怕她逃跑似的,莫非她有三头六臂不成?“你要就让我回自己的房里,不然就出去,让我好好的休息。”她很累耶,每晚硬被他搂着,根本睡不安稳。
用力地甩上房门,任子焰气极败坏地走着。他忿忿地握紧拳头,重击身旁的油桐树。可怜那亮绿的枝叶在空中无力的摇曳飘落--
躲在暗处的雷鹰用手肘轻撞李士先一下,问道:“喂,怎么办?”他为爷的处境焦急,却苦于自己使不上力。
“点醒他喽!”爷真的不懂姑娘家的心思,此时的他简直就像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儿一般无异。
“啥?爷会不会觉得我们太闲了,没事老偷瞄他啊?”
“唉呀,豁出去了啦!爷会了解我们的苦心的。待会儿你都别说话。”李士先道。
这点,雷鹰倒是有些纳闷。不是说要点醒爷吗,怎么又叫他别开口?“那你自己去不就成了?干么拖着我?”
“壮胆啊,笨!”爷正在气头上,他也会害怕呀!
两人于是牛步地走近任子焰。“爷。”
“什么事?”任子焰轻哼一声,忍着烦躁的脾气。这两人看不出自己现在很不高兴吗?
“属下觉得,爷将自己绷得太紧了。”李士先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选择用词。
什么意思?任子焰额头紧皱,等着听他们的解释。
唉,该怎么说呢?李士先想了半天。“卓公子已经离开扬州了,而盼盼她很真呐!爷应该要将心中多年的阴霾挥之一去,好好地经营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看得出来,盼盼对爷是有心的。只要爷肯全然信任她,盼盼一定体会到爷对她无怨无悔的付出。”
一旁,不敢吭声的雷鹰认同地直点头。
任子焰细细地思考李叔的一番话,他无可否认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也步上了父亲的后尘。自己何尝不是卑劣地控制盼盼的行动?
他们的苦心似当头棒喝,敲醒了他。
有效果耶!李士先决定再接再厉。他担心,单纯的盼盼根本不是丁姑娘的对手。“那个丁姑娘,真的不该再待在庄里了。爷的心里头根本没有她,不是吗?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信任是双方面的。”
丁凝心?是啊,他都忘了。
任子焰感激地望着李士先及雷鹰。只不过,面对这两个肝胆相照、亦师亦友的忠心下属,他还是拉不下脸来说出“谢”字。
可他们听见了任子焰心里的感激。他的眼神足以代表一切。
“真有你的!李总管,你说的每句话跟我心里所想的一样耶!”雷鹰握拳捶了李士先一下。“可惜我没法子像你这般完整地表达出来。”
“痛啊!你轻点儿行不行?”挨了疼的李士先不甘示弱地回他一记,雷鹰庞大的身躯一时失了平衡,便往身边的树干撞去。
这下子油桐树的枝叶摇得更厉害了,“叩、叩!”两把竹扫帚不堪摇晃,往下坠落。遭受重击的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抱着头,他们的眼角喷着泪!
树干上的布条随着风儿微微地起伏,仿佛是在笑他们孩童般的行径。“还好不是爷遭殃。”雷鹰安慰自己。
很快的,任子焰替丁凝心赎了身,并且决定送走她。
“别这样对我,求求你!”丁凝心悲伤地恳求他。她不要啊!她不要在为他付出这么多后,却像断线的风筝,任人遗弃--“即使,即使当你的妾也无所谓,只要你肯留下我。”
“抱歉。”他咬着牙道歉,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愧于她。
“光是一句抱歉有用吗?我对你的感情收不回来啊!”她哀怨地凝视着他。“我想不透,我哪一点不如盼盼,何以你选她,却不选我?”
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盼盼就是能把住他的心弦,左右他的喜怒哀乐,因此他拒绝回答丁凝心的问题。“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可我只要你!”她哭喊着。呜……她以为她可以的,她以为她终有一天能进驻任子焰没有温度的心房。
“凝心,你走吧!我给盼盼的,是一颗完整的心。”
“危险啊,盼盼!”一群人胆战心惊地仰着头,盯着攀在树上,爬得老高的盼盼。
“安啦!我打小在山里头长大,对爬树很在行的。”
她像猴儿似的,一手攀着树枝,一手捧着雏鸟,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入巢里,自信满满地朝下头喊话。
两天前,任子焰突然大发慈悲的带着他们一伙人,来到山庄附近的别馆狩猎。如鱼得水的荃盼盼,高兴得不得了,竟日倘徉在山林之间,拥抱着天然的美景。
她感受得到任子焰的明显转变了。
他将她捧在手心,认真的呵护。他不再板着面孔,他会对她笑,虽然那笑容看来有些生涩。
庄里其它人的感觉,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盼盼不知道的是,任子焰冷硬的心,早已为她融化了。
“好了没啊?你快点下来呀!”翠儿好担忧,她觉得那弱不禁风的枝干似乎快撑不住盼盼的重量了。
不就是爬个树嘛!无痕山庄里头的哪棵树她没爬过?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了啦!别催、别催。”
一瞬间,枝干果真支撑不住盼盼的重量,“啪”的一声,应声而断。“啊!”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在场的人此时都张大了嘴,无法合上。
循着叫嚷声而来的任子焰刷白了脸,心跳漏跳了一下。他飞身接住盼盼下坠的身躯,无暇理会紧紧纠结的五脏六腑。
冷汗直流的任子焰,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他无法承受盼盼遭到一丁点儿伤害。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纳闷地张开紧闭的双眼。对上的,是他苍白的脸。
他在发抖!紧拥着她,靠着她额头的他的脸,是那么的冰凉。
“笨蛋。”身体好似被抽掉了力气,他闭上眼睛咕哝着。
荃盼盼的喉头上下滑动着。她竟觉得此刻的任子焰,好脆弱,这令她莫名其妙地想哭。才这么想着,泪水便先一步淌下。
“哇!”她开始嚎啕大哭。
任子焰慌乱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地安抚着。“嘘!别哭,我不是在骂你。”
不是因为这原因啊,她爱他、心疼他呵!“呜……还说不是……”她搂住他的颈项,止不住哽咽。
“真的不是。”
翠儿和绿儿频频拭泪,为任子焰的深情动容。惊钝的雷鹰,面对哭成一团的女眷,他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干人悄悄地走了,独留下紧拥着的两人。
任子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澎湃的心依然不能平静。
盼盼主动献上她的唇,深深地吻住他。
阵阵感动,充斥着他的胸膛。
荃盼盼羞红了脸,凝望着他。“你非得张着眼吗?”他这么看着自己,她实在很不好意思耶!
他静望着她,喜悦在心房里翻涌。“你开始在乎我了。”
她本来就很在乎啊!可她开不了口,只好咧开嘴,同以羞涩的笑容,几乎不敢迎视他过于温柔的眼眸。
好奇怪,最近任子焰的一举一动都会柔柔地牵扯着她的心房,让她追着爱情的脚步不再感到虚浮。
任子焰轻缓地收紧双臂,气息变得有些紊乱。盼盼的笑靥在他的心中,仿佛入了土、扎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