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雷可力气得跳了起来。“你竟然敢骗我!”
他大低估埃罗的痴情了。本以为喝下“沁魂素”的蓝雨央会挑逗得他无法自持,等到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算再不愿,也只得乖乖留在徨领终老一生,埃罗日夜所担心的事就解决了。
的确,这个手段非常卑鄙,但是用在相爱的两人身上,却是无可厚非的。反正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两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那时谁还会去管当初造就他们在一起的手段是不是卑鄙,感谢他都来不及了。
哪知这埃罗浑小子不合作,竟在最后一刻忍住了,害得他完美的计划功败垂成。
“婚礼前照例要占卜吉凶的。”
“亏你还记得这个规矩!”雷可力瞪了他一眼。
雷可力硬是压下满心的不悦换好衣服,拿起星环极郑重地为这桩一意孤行的婚姻占卜。埃罗贵为族长,他的婚姻更背负着族群的命运与血脉的传承,所以不可不卜。
“星环怎幺说?”埃罗看着一脸凝重的雷可力。
“我看不见你和她的未来。”
“是吗?”埃罗黯然低语。他们的未来真是那幺不可知吗?
“但是——”
“但是什幺?”
“我顺便占卜了我族的命运,我族的命运是凶!”
“凶?”埃罗皴眉,极快地否认:“占卜的结果错了。”
“你竟敢违逆神的指示?”
“不论占卜的结果如何,都不能改变我想娶雨央为妻的决心。它只不过是合法婚姻中的一道必要手续罢了,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一切都还未得及。埃罗,占有她,这样她就不会离开这里了。”
“不!”他缓缓摇头。“大长老忘了我母亲的事了吗?”
这话却换来雷可力惨白的脸,久久他才说:“我没忘。”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没有得到她的心,她的人终究会离开这里的,届时造成的伤害更大。徨领内的时间可说是停滞不前的,在物换星移中,我们仍活在过往的原罪里而无法挣脱,但外面的世界可就不同了;就拿雨央来说好了,几时见过像她那般坚强有主见的女孩子?她还告诉我,她并不是最特别的,是因为现在女孩子受教育的机会和男孩子渐渐平等,女性再也不是男人的附属物;要是我们再不改变,灭族不是迟早的事,而是必然的结果,然后我可以笃定地告诉你——历史就在我这一代结束。”
“可是——”
“我心已决,请大长老不要再说了。”
雷可力忧心忡忡地看着埃罗。他最自傲的学生、永远以冷静面容示人的族长,什幺时候变的失控、无助了?是的,这转变是从那个异族女人来了以后,看得出来,他已深陷情网、不可自拔了。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小心翼翼隐藏自己感情的埃罗恋爱了。为了那个女人,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可舍弃不要,也将上天赋予的使命也忘了。万一他的真心得不到回报,万一那个异族女子到最后还是离开他,那他该怎幺办?
“你真的要结婚?本是为了反抗我而意气用事?”
“当然不是!”埃罗失笑。雷可力年纪大了后,更容易大惊小怪了,悲观得凡事都往坏的方向想。“我只不过想给雨央一个正式的名分,就这幺简单。”
“身为大长老,我有义务再次提醒你,举行婚礼在我族代表着你只能拥有雨央这一个妻子,这样也无所谓吗?”
“也可以保证她不会受任何男人染指,我绝不让雨央步上我妈妈的后庆!”
“可是我族的传承怎幺办?万一……万一雨央无法为我族生下任何子嗣,那该怎幺办?”
“这件事很简单,我族的血统由坎亚传承即可。他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只不过比他早出生几天而已。”
对于这件事,坎亚和埃罗的立场是不相同的,甚至和雷可力也不一样。
坎亚认为每个小孩一出生就要背负生命延续的压力,太苦也太重了!他是过来人,所以绝不让自己的小孩受同样的苦,困坐愁城还不如想办法改变现实,灭族又怎样?所有人都死了,就再也没烦恼了。
坎亚比较极端,且不抱任何希望;埃罗是想在无路可退的绝望中寻求一丝曙光,想在至爱与传统中寻求一个平衡点;而雷可力仍是遵循千年来的传统,坚持女人只是生产的工具而已,利用完了,就可以丢了。
只是遇到蓝雨央后,埃罗的信念竟开始动摇了,他只求和蓝雨央能厮守一生,传承在他的心里渐渐地变淡了。难怪坎亚见了他后,就一副哥两儿好的态度,雷可力却是极不以为然的。
“你这般倾心相待,她根本不知道你的牺牲,值得吗?”雷可力还是觉得举行婚礼大大地不妥。
“我认为值得就值得了。”
雷可力听了,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等了二十八年才等到蓝雨央这个女孩子,他不认为坎亚的运气有埃罗的好;要再遇上另一个“自投罗网”的女性,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说出口。雷可力知道再多的阻挠和劝诫,也改变不了埃罗的心意;明知说了没用,又何必让埃罗已经愧疚的心再增罪恶感?
“也罢,只希望雨央知道她得到的是何种珍宝,进而珍惜你对她的感情。”
雷可力虽不情愿,但仍是默许了埃罗的请求。埃罗感激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便大踏步走出了帐篷。
雷可力叹了口气,看着星环。
大凶!到底是怎样的大凶呢?
第六章
另一方面,沙查克的搜寻仍不放弃地继续着。
沙查克的执着,让邓肯除了佩服之外,还是佩服。
老实说,邓肯已经完全放弃了蓝雨央可能生还的希望。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一个弱女子能在沙漠里捱几天?现在他只求能找到尸体就好了。
几次他想开口要沙查克放弃搜索行动,但看到沙查克废寝忘食的执着后,却又不忍心说出口。
“找到了!找到了!”有一个士兵兴奋地跑进来通报。
“找到什么了?”
“找到这个。”摊开的手心里,正好端端地躺着一块小小的布片。
邓肯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颓坐在沙发上。“只是块碎布条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不知道沙查克和约翰在一旁兴奋个什么劲儿!
“这不一样!”沙查克紧抓着那块小布条说:“这是雨央失踪那天穿的衣服。”
“真的?!”邓肯也高兴地站了起来。想想不对,找到个衣服破片儿,有什么好开心的?雨央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据我推断,‘失落的部族’的秘密就藏在鬼沙里。它能隐藏数世纪之久而不为人所发现,却又能随时出没于鬼沙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甬道。也许雨央就在机缘凑巧的情况下走进了另一个空间,因而保全了性命也说不定。”沙查克乐观地说。
“怎么可能?”邓肯嗤之以鼻地打断了沙查克的妄念。本以为失去蓝雨央,打击最大的应是自己,没想到沙查克更严重,已经得了失心疯了!
“我只是猜测罢了,不过试试看对我们也没有损失啊!若有幸让我们找到出入的秘道,而雨央又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话,不就可以救出她了吗?”
这一席话,让邓肯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也许真如沙查克所说,蓝雨央因她命定的机缘而保有一命也说不定,反正还没找到尸体,一切尚在未定之数,就将死马权充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