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凌瑄挑了挑柳眉,努力抑下想喊“宾果”及大笑的冲动。“你凭什么让我可以爱上你?”
“因为我是帝煞!”
好狂傲的男人!唐凌瑄再次探问。“想要我当你的爱人,总有原因吧!”
因为八年前,你的一眸一笑,温暖了我的心。帝煞在心底暗自低语。
那个仲夏的午后,偶然相遇,改变了他的一生,但他却无法对她这样说明……
“因为你长得美。”他用了最俗气的理由。
唐凌瑄原本充满期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真、…真俗!她想要的可不是一句赞美词。
“除此之外呢?”她不信她看得上眼的男人会如此俗气。
帝煞真的不愿让自己的人格再低劣下去。但他能对她说他想得到她的原因吗,不!不可能!即使说穿了,换来的也仅只是唐凌瑄的不置信罢了,毕竟,那仅是一瞬间的凝眸,他如何对唐凌瑄解释那短暂的凝眸却让他爱上了她呢?
“没有了。”他敛起原本狂傲的神情,恢复一贯的冷淡。
“就这样?”
“就这样。”
“你十分确定没有其他原因?”唐凌瑄刻意提高了声音。
“你的问题更多。”再不打断她,他怕自己会被这个穷追猛问的女人套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话。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爱人\'这问题事关重大,而我对你的回答仍有疑虑,岂能装懂,当然要问个明白。”
“看来你缺乏\'沉默是金\'的美德。”
“\'于岂好辩哉,于不得已也\',盂老夫子教我不该沉默的时候就别沉默。”想回避问题?反正以后她多得是耐性和他磨,不急于一时。
“\'君于欲讷于三日而敏于行\'。你这辈子恐怕是当不成君子了。”
“嘿,我可没说我要当君子喔!”
“不当君子打算当小人?”他发觉唐凌瑄的表情十分丰富,丰富得教他移不开视线。
“管他君子或小人,我只想当我自己。”黑亮的眸正闪着自信的光彩。“而现在的我,正坐在豪华的船舰上,头上顶着星斗,旁边还有人……喂,\'谈心\',不是很美好吗?”
最重要的是--她寻回了曾经莫名遗落的情感,唐凌瑄在心底暗自附注。
不知为何,看着唐凌瑄满足的笑容,帝煞一颗心,竟连带着温暖起来。若有似无的笑,在他惯冷唇角漾开。
“你笑了。”唐凌瑄感动地盯着帝煞。
虽然嘴角仍带着沧桑,仍然冷冷淡淡,但他终于笑了。
“我能笑的机会不多。”他坦言不讳。
“没关系,你可以放心的在我面前笑。反正我一介弱女子,也威胁不了你。”讲完还很够义气地拍了拍帝煞宽厚的肩。
威胁?她不明白,她才是一直胁迫着他理智与私心交战的罪魁祸首。他究竟该如何待她呢?争斗厮杀他不怕,但是面对她,他却连如何启齿示爱都不敢。
“有一颗流星飞过去。”
帝煞宠溺地笑,抬头看了眼满天的星斗。“许愿?”
“没有。我没什么奢求,生活这样子已经很令人满足了。”何况方才那冰人差点就开口示爱了,此刻她已觉得十分满足。
“那么在特拉维许愿池畔掷出钱币的白纱女郎,莫非是我眼花?”
展动的黑眸,隐隐地闪动了一下,唐凌瑄狡猾地巧笑着。“赤烈盟的盟主果然好眼力,连数日前一个打照面不过数秒的人都能记得,佩服呀!不知数年前曾经遇见的陌生人,至今你还能记得吗?”
她在证实什么吗?不,不可能,她怎可能有记忆?
“我没那本事。”
“是吗?”唐凌瑄轻挑了一下秀眉。“也对,如果没什么特别意义,大可不必花数年的时间去惦记一个陌生人嘛。”
“你惦记过人?”帝煞发觉自己的心竟不安了起来。
“喂。有些人以回忆度日一瞬间的凝眸,便可惦念一辈子,我可能是这类人。”她回眸,给了他一记飘渺的笑容。
正如他的母亲,以曾经有过的美丽回忆来支撑余生,无怨无悔。唐凌瑄是这类人,他母亲更是,而她也会如同他母亲一般,无法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吗?
他多么想留下她,留她在身边,好好地爱她、疼她。他从未如此强烈地去渴望过任何事,唯独面对唐凌瑄,他的私心与理智总是在挣扎。私心上想一辈子拥有她,但理智却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深怕他黑暗的世界将使唐凌瑄重蹈他母亲当年的覆辙。
该抉择了吗?再让她待在这里,他真的怕自己再也割舍不下她!该是送走她的时候了吗?为了不让她卷入这黑暗的世界中,他真的该彻底斩断这一段八年来的牵系吗?
“你呢?帝煞,你也是这一类的人吗?”望着他再度拧紧的眉头,唐凌瑄感到一股无来由的心痛。
眷恋地凝视起她流露着招心的水眸,帝煞久久移不开褪下冰冷的黑眸。
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夜空瞬间大放异采,而那句语重心长的“我是”,则淹没在火流星燃烧的爆裂声中。
轻柔的海风拂掠而过,吹散了发丝,也吹乱了停留在码头上一群人的心。
“小瑄,回台湾的路上要小心。”孤辰哭丧着俊脸。
“回台湾可别忘了我们。”飞廉亦垮着俊容。
“小瑄,等我杂事忙完,我马上接你到赤烈盟总部玩久一点。”
“小瑄,一有机会,我就去台湾找你,别忘了帮我物色漂亮的妹妹喔!”
十八相送也不过如此!寡宿好笑地扬着好看的薄唇。
谁会相信这两个婆婆妈妈的男人,正是赤烈盟鼎鼎大名的欧洲执掌者孤辰,以及美洲执掌者飞廉?那些被他俩摧残过的敌人,此刻恐怕正在地狱里看得吐血。
“老大,你真的那么铁石心肠?”搞不懂老大为何坚持立刻送走唐凌瑄孤辰哭丧地问。
“老大,让瑄瑄多留几天吧?!”飞廉亦出声求道。
远远伫立的帝煞,只是冷僵着脸,不发一语,紧抿的唇,昭告着他的坚持。
“孤辰、飞廉,没关系。有机会我会去拜访你们,不急在这一时。而且,我的伤也快痊愈,是该回去工作了。”唐凌瑄努力地安慰吸着嘴的两人。
其实她心底最牵挂的,便是那冷冰冰的男子。她当其他三人如兄长,唯独对帝煞的感觉是特殊的。他像风,吹绉了她的心湖,在她还来不及抚平之际,风却要远离了。
“时间差不多了。”寡宿仍然是一脸平静,离别伤感似未干扰他半分。
“我该走了,谢谢大家的照顾。”走进豪华车内,唐凌瑄回眸望了一眼帝煞。
以红黑相间的耀眼船舰为背景,帝煞的冷然似要冰冻万物般。
“瑄瑄,忙完我就去找你。”
“小瑄,别忘了我喔!如果这只色狼敢去骚扰你,我一定马上赶去保护你。”
如果不是巡逻任务未完,这两人恐怕会争先恐后地陪唐凌瑄回台湾了!寡宿叹息地摇摇头。
“好了--”拉开也想一头钻进车内的孤辰和飞廉,寡宿显得很无奈。“到机场需要一段时间,飞机是不等人的。”主角未上场,他们两个凑热闹未免凑得太起劲了。
正想关上车门,一只突伸而来的胳臂成功地阻止了唐凌瑄的动作。她抬起头,以为又是逗人的孤辰及飞廉,不料盛满笑意的水眸却迎上帝煞深邃的瞳眸。
“再见,我的救命恩人。”唐凌瑄好看的红唇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