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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爷,老爷那里该怎么解释?”阿城紧张的跟在他后头,一直跟到聂珥的西跨院旁一间略小的厢房。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专门服侍我。”他命令道。

  “少爷,这厢房是给未来二奶奶住的,您怎么可以给一个………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儿住!”阿城哇哇大叫。

  “这里是谁当家?”聂珥不满的横睨他。

  “是少爷您当家,但是……”阿城还是觉得这件事很不妥当,就算二少爷想把她收进房里当丫鬟,也该让她住在耳房,而不是未来二奶奶当住的地方啊。

  “够了,我累了,她也累了,”聂珥手一挥,制止罗唆的下人在耳朵旁唠叨。“你也累了,下去吧。”

  阿城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主子都下令了,他也只能照办的福了福身,折回自己的小窝。

  “我……我……不能住……在这儿。”她不是笨蛋,她从那位守门的大哥话里头也听得出这间厢房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她只是小小卑微的女孩,不配住在这种雅致的房间。

  “这里我说了算,”他低头俯视比他矮上一颗半头的小女娃。“你就乖乖听话的先在这里睡个好眠,很多事等着你天亮后做。”

  “谢谢……谢谢少爷……”她感激的跪在地上谢恩,而她的举止让聂珥有些烦躁。

  “在我这里,不时兴如此大礼,以后就别这么做,免得我看了厌烦。”他的脾气转变得很快。

  “对……对不起。”她眼眶微红,也明白自己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很多事情不比有师父与姐姐们呵护时那般的顺遂。

  “快睡吧,天亮以后我再让执事的福伯找人教你府里头的规矩。”他敛下眼眸跟她说道。

  “是。”思娘点头称道,随即她便目送聂珥大跨步的往另一扇门走进,然后合上门。

  她突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走进装饰精致的厢房中。

  这间厢房果然是准备给女主子的,尤其是雕刻精美的碧纱厨将小厅与内室相隔开来,碧纱厨的上段为楼条花格,组成很美的图案,楼条是两面做法,中问夹一层半透明的绢纱,绢纱上还有丹青妙手题诗绘画,咏梅颂竹,翰墨飘香,风雅备至,是一件上乘的艺术品。

  而碧纱厨前甚至还摆了一个用不规则形状木格子组合成的多宝格,上面已经摆放上许多的古董玩器、工艺珍品,看来是准备给未来住进来的主子玩把嬉戏的精巧小玩意儿,有些小把戏她曾在师父那儿瞧过,但就是没那么精致秀巧的模样。

  思娘低头环视自己一身的邋遢与落魄,这是师父要她做的打扮,师父说了,想讨丫鬟工作的是不能穿上精美绣花的襦衫,所以在出门前扔了好几件粗棉布衣给她。

  她一想到自己一身粗布衣躺在美丽刺绣的卧铺,就浑身不对劲,以前师父从未对她们刻薄过,甚至女孩们该有的会买的她们一样都不缺,但现在她突然有些嫌弃自己的邋遢,于是想都没想的吹熄雕花茶几上的蜡烛,小小脑袋枕着自己随身带的小布包,疲倦的睡意让她很快沉入梦境里。

  在梦里,有个高壮的白衣男子不断的入梦,她小巧的菱形唇一直维持上扬的角度,久久不垂。***

  “二郎,你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昨夜你娘亲和我等到二更天就是不见你的踪影。”聂府最有权威的老爷聂世忠啜口温润的碧螺春,权威的脸上带有慈祥。

  “昨儿个枢密院有些混乱与忙碌,所以耽搁回府的时间,害您与母亲担忧。”身为副枢密使要职的他,一向以公事为重,其余的事他较不在意,但这却不包括对家人的关心。“公事固然重要,身体还是得顾好,”聂世忠对儿子的关切溢于言表。“对了,听守门的阿城说,你昨天夜里回府的时候在门口带了一个小姑娘回家?”

  “他还真大嘴啊,”聂珥讥笑的撇嘴道:“我是看她可怜,一个小女孩在外头流浪,所以才让她进来,现在她已经在福伯那里学习。”

  对于聂珥的,.聂世忠蹙眉暂不语,良久他才开口,“来历不明的人。不怕是某地方派来?”他忧心的问。

  “小姑娘一个,不会有事。”聂珥潇洒一笑,一点都不在乎。

  早上他特意绕进隔壁的厢房探视她,没想到却瞧见好气又好笑的画面,那位他还不知叫啥名的小姑娘居然睡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完全折煞他带她进府的美意。

  他的怪异一一落人聂世忠的眼,他有些担忧的皱眉。“她叫什么名?哪里人?家有哪些人?”他连珠炮的问了一堆问题。

  “这些我都让福伯问去,”他无所谓的回答,手扔进一颗蜜枣子。“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那个娇小的姑娘不可能是细作。”

  “你决定就好,只要不伤害咱们聂府。”聂世忠的作风向来开明,对孩儿从不干涉太多。

  “二郎,”聂珥的母亲赵氏让两个丫鬟服侍,摇曳生姿的走进偏厅,姣好的容貌未曾留下岁月的痕迹。“你打哪儿找来的小丫头?手巧的很呐。”赵氏的瘦尖脸上有满足的笑容。

  聂珥起身迎向娘亲,他顺手接替丫鬟亲自服侍娘亲在父亲身旁落坐。

  “大门口捡回的,阿城让她独自睡在门旁不敢收她,儿子刚好回府时发现。”他笑着跟娘亲报告这事。

  “东西拿来,”赵氏让贴身丫鬟取来一条刚刺绣好的锦帕。“我一直为这锦帕上的鸳鸯伤透脑筋,没想到你那儿新来的小丫头居然不到一刻钟就帮我绣好了,现下她还在帮我修改被我弄坏的锦帕呢。”

  聂珥凑近一瞧,果然见到两只鸳鸯戏水图,栩栩如生的在锦帕上活灵活现。

  不过那角落类似落款的细微小字样勾住他的注意力,眼熟的刺着他的眼。

  他略微粗鲁的取走母亲手中的锦帕凑近仔细一瞧,然后他迅速的从袖袋拿出另一条绣有寒梅的锦帕,一样的落款落在左下角,粗心些的人会以为是脏污或是败笔,但他心细的瞧出那落款其实是很细致的两字组合,他用粗糙的拇指抚过绣线,认出那两个字。

  “思娘……”他喃喃念出上头的名字,显然的那小丫头的名字就叫思娘,但另一张俏丽的娇颜却出现在他记忆中。

  前天晌午,他恰好与枢密院的同仁到北门口用膳,遇到一位可怜的小乞丐,他忘不了她瞧他桌上那只香滑油鸡时流露出的渴望,还有当他要店小二包起油鸡让她带回时她眼中的感激。

  他身上的锦帕就是小乞儿不小心遗留下的,她身上馨香的粉娃味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

  “二郎,你知道她的名字吗?”赵氏问儿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昨夜太晚,大伙儿都累了,所以我忘了询问她的名字。”他的语气中有些抑制的激动。

  她们该是同一个人吧!为何才短短一天,那张无暇的花颜上会出现一条碍眼的疤痕,纵使只是一道小小的淡色疤,但还是破坏了让人赏心悦目的容颜。

  “喔?”身为生养他的娘亲,赵氏岂会不知孩儿的心中事。

  这孩子就像她,当年她也对战功彪炳的聂世忠情有独钟,他们俩的爱恋并不见容现今的社会舆论,因为聂世忠当年贵为统兵元帅,而她却是养在深宫内苑的公主,原本可说是郎才女貌英雄美人的姻缘,却因为各有婚配而相思苦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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