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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信子如何作答呢?

  问得这么直接坦白,信子该从何答起?她紧抿着双唇,望着手里的“风信子”,一语不发。

  何香雯瞧见了信子的手紧捧着风信子花。

  “是凌风对不对?”

  信子没有回答,她依旧紧闭双唇。

  可怜的凌飞!何香雯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儿子呢?

  “你回房去吧!信子。交给妈妈处理,你不用担心。”

  何香雯觉得是该向凌盛竹说明一切的时候了。

  凌盛竹年纪愈大,脾气也就愈大。

  凌盛竹的心头老是浮现着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并非他的妻子何香雯。

  “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叫不出她的名字?我明明认识她的啊!”凌盛竹对于女人面容的记忆也是模糊阴暗的,只记得一身火红衣,和他们的那一段情谊。

  “到底是谁在捉弄我?让我记得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却忘了她的容貌、姓名和住处。”

  凌盛竹清楚地记得,和女人相遇的情景,也无法忘记两人分手的经过。

  “虽然我对她是性欲的渴求和满足多于爱,也不可能抛妻弃子,但她从来也没提出这样的要求啊!”

  正因为如此,所以凌盛竹更舍不得离开女人。

  男人啊!谁不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妻子何香雯知道了。

  “我只有一句话,你要她,还是要我和两个小孩?”

  何香雯又替凌盛竹生下个男孩,取名为凌风。

  何香雯自知她的条件比不上女人.她唯一拥有的就是孩子,以及和丈夫这么多年的感情。

  何香雯孤注一掷。她原也想苦苦等候丈夫回到身边的,可是多少日子过去了,她受够了,而且再也受不了了。有女人就没有何香雯,何香雯终于摊了牌。

  凌盛竹选择了妻子和孩子,可是对女人还真是有些不舍。

  “你要离开我了?”女人问。

  “等过一阵子我再来找你。”凌盛竹答。

  “男人都这么说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

  “你走吧!原先我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凌盛竹要求最后的温存,女人答应了。

  女人在床上比以前都要来得主动渴求,凌盛竹满足女人的需求。凌盛竹并没有发现,女人的指甲伸长了,化做一根根的玫瑰花刺,原要扎入凌盛竹的后背。

  女人没有扎下,她的泪流了下来。

  凌盛竹要走了,女人送他出门。“我会回来的。”凌盛竹允诺着。等妻子防备疏漏些时,他会再回来的。和女人在一起这两、三年,他如鱼得水。

  凌盛竹驾着车想要离去,却又不舍地再回头一望。却见一团红色火球爆裂了开来,女人的影像陷身在火红中,一支手朝他伸了过来,向他求救着。

  凌盛竹被红光满天眩晕了,醒来时,他的车子在不知名的街上。他开了好久的车,才走到一条熟悉的路上。

  “发生了什么事?”凌盛竹努力回想着,却发现记忆出现了空白。

  女人的名字、女人的容貌、女人的住处全一笔勾消了。凌盛竹回到了家。他是该忘了女人的,妻儿都需要他,而凌盛竹也不能没有妻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凌盛竹也不只一次兴起想要再去找那女人的念头,可是他无从找起。他们相识的“再生崖”,他去了无数次,但从没有见到女人。

  凌盛竹不愿妻子看出来他对女人的念念不忘,他也不知妻子是否知道女人的姓名和住处。他没有问;他不想妻子受到二度伤害。凌盛竹是爱妻子的,比爱女人还要爱。

  而何香雯这些年来,其实一直是战战兢兢地。

  “啊!沈明媚居然成了电影明星。”

  何香雯非常害怕丈夫又回去找她。幸好没有,丈夫似乎不认得“沈明媚”。沈明媚红遍全国,丈夫竟对她没有特别注意。怎么可能呢?难道凌盛竹是真的破釜沉舟,想要忘记她,所以故作不识?还是真个儿已经彻底忘了她?

  何香雯不只一次地试探着凌盛竹。

  “你看这个沈明媚,不但人长得美,戏又演得好。”

  何香雯拿着报纸的影剧版,上面刊有沈明媚的剧照。

  “喔!是吗?”凌盛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继续看他的国际新闻版。

  “对啊!你陪我去看她的电影好不好?”何香雯硬拉着凌盛竹。

  “好吧!好吧!”凌盛竹拗不过何香雯,只有去了。

  “盛竹,好感人喔!……盛竹?”何香雯想和丈夫讨论剧情,一转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睡着了。

  也许凌盛竹是假装不记得沈明媚好让妻子安心。但有这一份“心”,何香雯也不愿再去追究什么。就让它全成为过去吧!

  凌盛竹事业一步步向上攀爬,何香雯尽力地辅佐着凌盛竹,不论是教导孩子,或是整理家务,她都尽其责。

  陪凌盛竹出去应酬时,她更是笑脸迎人,为凌盛竹做好人际关系。唯一遗憾的是,她没能再生下个女孩来。

  “是不是我遗弃了盛竹的私生,老天爷在惩罚我

  呢?”何香雯也曾这么想过。

  如今信子已在凌家十年了,没想到竟成了一场兄弟阋墙的祸端。仿佛在演电视剧“婉君表妹”一样。

  何香雯不知如何向丈夫开口才好。

  “真是会被这两个孩子活活气死!”凌盛竹气愤未平。

  他对凌风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对凌飞则寄望尤高;而今凌飞已经是第二次和弟弟打架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手动脚的,真不像话!”凌盛竹气得胸口发痛。

  近年来,凌盛竹的心脏机能在衰退中。医生已警告他,少碰有刺激性的食物,而且最重要的是,少发脾气。可是今天,如何能叫凌盛竹不生气呢?

  “盛竹,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何香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凌盛竹仍不肯让两兄弟站起来,非让他们跪至天亮不可。

  “盛竹,有件事……不知你发现了没有!”何香雯悄声道。

  “什么事?”

  凌盛竹已上床休息。他是累了,骂没几句就气喘如牛。凌盛竹也不过才中年,他的身体却已不大中用了。

  “信子她……”何香雯显得欲言又止。

  “信子她怎么了?”

  何香雯仍不知如何开口道出两兄弟打架的真正原由。

  “是考大学的事吗?当然要考!虽说信子不是咱们亲生的,可是只要她能念,当然要继续念下去。现在的女孩子,念书可不输男孩子,而且出了社会,工作能力也不比男孩子差。信子很懂事的,不像那两个败家子,气死我了!”

  “盛竹,你觉得信子……如果--我是假设的说法啦!如果信子能嫁给两兄弟之一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荒唐!香雯,你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呢?咱们领养信子,可不是把信子当作童养媳看待。别说传出去会让人笑话,你这样的说法也太对不起信子了。”凌盛竹气得从床上坐起。

  “盛竹,你别发脾气,我是假设罢了!”

  “香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假设!养兄妹想要结婚,就必须先将我们和信子的领养关系脱离掉才行。这个脸我可丢不起也拉不下.更何况那两兄弟配得上信子吗?凌飞倒还说得过去,只要他再争气点。至于凌风那就不用提了,从小就欺负信子,以为信子不向我告状我就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信子处处维护他的分上,我早就该狠狠地修理他了。”盛竹喘了口气,又继续说;“也真难为信子了!来我们家十年了,我至今仍不明白,她是不是过得快乐?在育幼院时,我原本没注意到她的。她躲在角落里,似乎生怕被人发现。我后来看见了,向她走去,结果她向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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