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仙的外婆家,位在八卦山脚下一栋小洋房。
“蒜头!我先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外婆跟我不大‘一样’。”梅若仙的语意不清,弄得石良二似懂非懂的。
梅若仙按了门铃,她知道外婆白天在家,傍晚才出门去的。佣人开了门,见到梅若仙立刻唤着“小姐”。
菲律宾女佣是外婆请来的,国语不是很标准。
梅若仙大步而入,石良二也跟了进去。
“我是先生。”石良二“自动”地提醒女佣,女佣也张口结舌。
“走啦!蒜头。别到处留情!”
“仙儿,我没有。”石良二连忙辩解着。
进入了大厅,西式摆设,三件式的组合沙发,是宝蓝色绒毛制品的,既柔软又舒服,梅若仙一躺下就下不想起来了。 ;
“外婆--我来了。”梅若仙大声喊着,外婆的卧室在二楼。
半晌之后,一个穿着透明睡袍,脸上敷着面膜的妇人慵懒地打开卧室房门,摆臀扭腰地赤足步下楼梯。
“外婆!你又在脸上贴‘石膏’了!”梅若仙存心损外婆,因为外婆爱美胜过她百倍。
“若仙,我这‘做脸’是每天例行公事,咦!你还带朋友来看外婆!长得真是漂亮,现在流行中性穿着是吗?”梅若仙的外婆摇曳生姿地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从外表实在看不出梅若仙的外婆,究竟有多少“岁数”了。
“外婆--他是男的。”梅若仙手一指石良二,心想,有好戏看了。
姜玉媚立刻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如惊弓之鸟般地嗲叫。“我这样子,是不能见男人的。”
她即刻像逃难似地拔腿往楼上冲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我说了!我外婆跟我不大一样吧!”梅若仙无奈地耸耸肩。
“仙儿!你外婆她怎么了?”石良二不解。
“上楼化妆啊!起码得个把钟头,有得等了--”梅若仙无所谓地伸了懒腰。
她太了解外婆了,外婆爱美成“癖”。
梅若仙下禁“嫉妒”起外婆来,因为她和她妈妈都没有得到外婆的“真传”。
姜玉媚曾安慰梅若仙。“若仙!咱们姜家女人的貌美,一向是隔两代才遗传的
“你放心好了,你后你的女儿一定会长得和外曾祖母一样漂亮。”气不气人,而且真的有这种事!梅若仙哭笑不得。
为何她就没这个“福份”,得她女儿才有。
原以为外婆会装好一阵子的,可这回梅若仙料错了,没多久,但见一名穿着改良式旗袍,疏着富贵发髻,手拿一把折扇、脚踩着三寸金莲的女人缓缓走下来。
石良二抬头一看,“她”是梅若仙的外婆吗?石良二看着梅若仙。
梅若仙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她”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石良二还是不明白。
“这不是‘欧蕾’的广告片,我外婆六十高龄了!”梅若仙掩嘴一笑。
“若仙!”姜玉媚轻斥孙女泄漏她的“年龄”。
“是,你只有一枝花的年龄可以吧!那我不成了三岁小孩。”梅若仙存心给外婆“漏气”。
“可想而知,外婆如此迅速的换好装,为的当然不是见她这个外孙女,而是她身旁这个绝世美男子石良二。
“小伙子!别听若仙胡说,我不过刚好半百之龄而己。”美玉媚媚眼横生的,
总之,美玉媚不认“老”就是了。特别是在“男人”面前,尤其是这般俊美如潘安在世的男人。
“外婆!蒜头是我的未婚夫!”梅若仙先声夺人。
“还没有进洞房不算数。”姜玉媚伸出涂蔻丹的手指,吹了口气,丝毫不以为意。
“外婆--”梅若仙跳了起来,祖孙俩平日玩笑开惯了,可是岂可“祖孙共事一夫”
“你可以叫我孟夫人,先夫姓孟。不过如果你愿意称我一声姜女士我更高兴。
你叫蒜头?多不文雅,你竟什么快告诉我?家住哪里?有哪些家人?喜欢作什么运动?”姜玉媚连珠炮似的问个,石良二一时辞穷 。
因为他全“不记得”了。除了梅若仙告诉他,他叫“庄蒜”。
“庄蒜!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姜玉媚摇摇头,一脸不解。她机灵地看相梅若仙,姜还是老的辣,她看出不对劲。梅若仙对外婆吐了吐舌,希望她不要“插手”管这件事
换做别的男人,姜玉媚或许可以“视而不见”,可是眼前的“庄蒜”,好比一朵出尘的水仙般,她不由得心猿意焉……
“外婆!你男朋友多得是,别太贪心行不行?”梅若仙蹙着眉。
“十个加起来也抵不过他一个--”
“外婆,你敢动庄蒜一跟寒毛,我就跟你脱离祖孙关系!”梅若仙撂下重话,真怕外婆“见色忘亲”
“他真是你的--”姜玉媚存疑。
“外婆!别问那么多行下行?我要帮蒜头剪头发了!”
梅若仙招唤菲律宾女佣,拿一把剪刀和布巾来。
“若仙,剪不得。很少男人的长发留得如此有型有格。”连姜玉媚都心疼。
石良二倒无所谓,因为他在火车上或路上看到的其它男人,都是留着短发,想必男生都该如此打扮才是。
“蒜头,你坐好别乱动!”
女佣又搬来了一张凳子给石良二坐,并帮他围上布巾,梅若仙手持剪刀,一副“剪刀手爱德华”模样。
“若仙!刀下留发。”姜玉媚忍不住脱口而出。
“外婆!没关系的,剪短了也好。”石良二不在意地说着。
“你叫我外婆?”姜玉媚好失望,她不禁嫉妒起外孙女来,她哪来如此运气?
想她姜玉媚风华绝代半世,如今仍风韵犹存,追求她的男人,从老公生前到死俊,从来就没有停过,谁知今日竟败在毛头小孙女手上。
“若仙!别剪太多--”姜玉媚求情着。
“现在不流行‘披头四’嬉皮了!”梅若仙眨了眨眼。
“不!现在流行复古。前几天日本男星江口洋介刚来台湾,他也是留着长发,煞是好看。”
“崇洋媚外不足取。”她立刻接口。
“乱讲!咱们老祖宗以前也是长发的,这可是事实。短发是西方男人传进来的 !长发男人才是中国男儿本色。”姜玉媚很想出手阻止。
祖孙俩火辣辣地抬起了杠来,就为了石良二的头发。
一个坚持要“削为平地”,另一个“护发”到底。
“外婆,他可是我男朋友兼未婚夫!”梅若仙使出杀手。
“那他就是我未来的外孙女婿,我本就该为他设想。”姜玉媚仍不肯放弃,她见不得石良二毫发损伤。
夹在中间的石良二,硬是不明白,头发的长短对一个男人有那么重要吗?
两个女人一老一小互不让步,僵持不下。
“蒜头,你自己说,你剪不剪?”梅若仙推了推石良二。
“剪啊!”石良二觉得剪掉并没什么不好。
“好!那我就下客气了--”
梅若仙动着剪刀,姜玉媚眼看救助无望,不忍心地别过头去,等她再回过头来时……
石良二的及肩长发如今只到耳垂了,好似“西瓜皮”般,不!应该说是像猪哥亮的“马桶盖”,姜玉媚于心不忍!
哈!梅若仙这会儿可得意洋洋。
石良二顺势甩了甩头,发丝纷纷掉落。
可这一甩,“马桶盖”即刻甩成了“娃娃头”般。石良二的头发成了“娃娃头”,也下过那么轻轻一甩而已。
姜玉媚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简直有“魔力” ,举手投足间,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