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夫人和惠淳两人早已泣不成声,而惠淳更是每等过一段时间她就喃喃自责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先走开的,我不走开,也许就没事了!”
惠淳的哭泣和自责惹得江口夫人好生心疼,她搂住惠淳的肩安慰道;“傻孩子,那不关你的事,是静信自己运气不好。”
“吉泽百合子……”惠淳抱住江口夫人,哭得更伤心了!
秋红在一旁想安慰却是半晌也提不上半句话,反而自己也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直流。
“你别哭呀!帮着劝劝妈和惠淳才对。”江口静介毕竟是男人,虽然他也很担心,但他比她们镇静多了。
“我没办法,我看到妈和惠淳哭就想哭。”秋红无法让自己忍住悲伤。
“爸,我看你和妈先回家休息,等手术结束后我再打电话回去告诉你们结果。”静介说。
江口夫人不住地摇头说:“我不回去,我一定要等到静信没事。”
“开完刀大哥还不见得马上会醒,咱们要轮着照顾他,如果先累倒了,怎么办?”静介理智地说。
“可是……”江口夫人还是犹豫不决。
“老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老二说得没错,咱们不能病倒。”江口太郎也加人抚慰妻子的行列。
“等手术结束吧!让我知道一切顺利,好不好?”江口夫人苦苦地央求,她的丈夫和儿子全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她的意思。
时间过得特别慢,像似在磨着人的心般,既椎心又可怕,像死刑犯在等待枪子穿过身体的那种感觉。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由里头走了出来,他取下了口罩说:“静信少爷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他的腿受到严重挤压,以后恐怕会不良于行。”
“天呀!”江口夫人听得差点晕倒,惠淳忙扶住了她,可是她的眼不曾从医生脸上移开。
“医生,他的腿有没有机会复原?”秋红焦急的问。
“看他的毅力,如果他有恒心,还是有可能再站起来。”
惠淳不敢置信地睁着大眼,这辈子她没这般恐惧难受过,仿佛伤是在她身上般,而她也真的希望自己能代他受伤。
“友田,麻烦你了!”江口太郎深深地颔首致谢。
“江口老爷言重了!以后就靠你们鼓励他了!很多人一开始很难接受这事实的,所以我担心静信少爷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友回医生叮咛着。
“我们会尽力去做的。”江口太郎以大家长的身份代众人回答。
“路还很长远、艰辛,多保重,别累倒了!”友田临走前,打气地丢下一句。
他们都懂,也都明白,医生的话无异是在表示,静信的腿伤并不乐观,这个消息让他们的心犹如压上千斤重石,不知明天该如何去面对?更不知如何面对静信。
※ ※ ※
晨曦的光缓缓投进病房,江口静信醒了,他想动,却觉得全身都在痛,不过双腿却是没什么感觉。
撑开沉重的双眼皮,马上入眼的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惠淳,这让他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在他房里?
“惠淳……”他连声音都有气无力,怎么回事?
“嗯……呃……你醒了!”惠淳慌忙睁开睡眼,表情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怎么你以为我一觉不起吗?否则我醒来也值得你如此高兴?”待江口静信看清这不是他的房间时,他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你忘了?你没伤到头部吧?”惠淳慌了!她急促地按下紧急铃想唤来医生。
江口静信看她神情焦虑很是心疼,想伸手握她的手安慰她,却发现他的手动不了,他看向手,才发现有障碍物。
“怎么回事?”静信又大吃一惊。
“你发生了车祸,忘了吗?”惠淳好怕,怕他得了失忆症。
“车祸?”江口静信努力的回想,接着他大叫:“对!车祸,我撞上对面的来车,其他人呢?有没有事?”
惠淳误以为他问的是吉泽百合子,她的心像被刀捅了似地痛着,但她还是回答:“吉泽小姐没事,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我问的是对方车内的人。”
“他们,他们有一个被碎玻璃伤了脸,不过整型医师说无大碍,只要动点小手术就行了!”
“没生命危险吧?”静信忧心地问。
“没有。”惠淳笑得想哭,一想到他可能终生残废,她的心就开朗不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惠淳的异状引来静信的关切。
“我没事!”惠淳赶紧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要不要回去休息?”
此时医生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友田医师,是你救了我吧?”友田医师一进来,静信立即微笑地问。
“是你命不该绝,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友田医师尽责地问。
“全身不舒服,不过双腿好像没知觉。”
“你告诉他了?”友回医师转问惠淳。
惠淳惊慌地直摇头,她的不对劲马上让江口静信心生疑窦,他睨着她问:“你们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没有……”惠淳向来不善于撒谎,所以她说得结结巴巴。
“友田医生,我的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静信焦急地问。
“这……”友田医师为难的眼神来回于他俩之间。
“是我的身体,我有权知道一切。”江口静信沉声道。
静信的声调听起来挺吓人的,虽然此刻他人躺在病床上,但未损及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友田医师为他慑服了,“好吧!我告诉你,迟早你也是要知道。”
“友田医师……”惠淳更加心慌意乱了。
“如果你想阻止友田医师就请你出去。”静信不容否决地说。
这下子惠淳只得乖乖地闭上嘴了!
“是这样的,这场车祸使你的下半身神经受到严重压迫,所以你的双腿将会暂时失去知觉。”友回医生尽量委婉地说,避免造成病人太大的刺激。
“暂时是指多久?一天、两天或者是一年?还是十年?”
静信的表情十分骇人,友田医师不敢回答他,因为他也没有把握。
惠淳看得不由得心痛万分,她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人而言,是个重大地打击,“静信,你别心急,只要你有恒心,一定会好的。”她柔声地安慰着。
“你住口!”江口静信狂吼一句,现在任何人说任何话对他来说,全是风凉话,他完全听不进去的。
不良于行?终身残废?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惩罚他呢?
“出去……”他粗声命令道。
“静信,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江口静信根本不给惠淳说话的机会,他发疯似地嘶吼着:“出去!出去!”
友田医师忙唤来两、三个护士按住他,接着又为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他才沉沉的进入梦乡。
友田医师走出病房前对惠淳说:“慢慢来,急不得的。”
病房内只留下惠淳和熟睡的江口静信,看着他的睡脸,她有股想哭地冲动,而泪真的无声无息地挂上她的脸。
※ ※ ※
“对不起!静信先生不见惠淳小姐。”特别看护走出病房来。转达了江口静信的意思。
惠淳早猜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但秋红却为她大抱不平,“我们是他的亲人,他怎能挡我们于门外?”
“他只说不见我,并没有说不见你,你进去看他吧!我在外头等你。”惠淳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