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检查的话,我比较喜欢让江如锳医生看。”他浮起坏坏的一笑,语带暧昧的。
“浩男!!”她又气又窘又好笑:“让我起来。”
“你不是要检查吗?我全力配合,看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羞红了脸,双掌推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宋浩男,你好不要脸哦!”
他邪里邪气地瞅着她绯红的脸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是吗!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他双臂搂紧了她,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将头理在她发间、颈窝,乱嗅乱亲一通。
江如锳又是羞、又是喘、又是笑,如妣蜂撼树般徒劳地推拒着他:“你别这样,住手,呵呵......哎唷,浩男,我拜托你,你快停手......万一小玄回来看见......就不好了......”她边笑边喘。
在吻她的间隙中,他偷空答说:“那我们回房去好了--”他为什么得看儿子脸色做事呢?真教人为之气结。
“不行!”江如锳终于逮到机会,一把推开他,身子滚到沙发下。她立刻连撑双手,离得他远远的,好象他是豺狼虎豹。她强压下脸红心跳,声音有一丝不稳:“很晚了,我该去做饭了,你不饿吗!”
她问错话了。他又是那教人着恼的神气,邪邪地、要笑不笑地斜睨她:“我比较喜欢吃你。”
江如锳轻灵地躲开他的扑击,他一扑不中!不再有所举动。她站得远远的,深怕他再“胡来”。
“小玄也快回来了,我去做饭,你洗澡了没!”她匆匆丢下一句问话,闪进厨房准备晚饭。
宋浩男微笑地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内各种熟悉的声音接连响起;这就是他要的平凡生活,幸福得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如果,宋玄能够回美国去,别在他和如锳之间搅局,那就十全十美了。
幸福,是人人渴望拥有的。但是当一个人处于幸福的境地,不幸的阴影通常也悄悄地席卷而来。
而宋浩男,正是如此。
时间过得很快,二天转眼即过,医院来了一通电话,通知宋浩男去领检查结果。
他自己都忘了有这件事,他对自己的事,向来不经心又无所谓。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叫我行我素、目中无人。
领回检查结果,只是一件小事。宋浩男本想上楼告诉江如锳一声,想想又改变主意;她若知道,定要一道去,万一结果不好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这样的想法,但还是决定暂时不说。他上楼敲敲画室的门:“我出去一下。”
江如锳正在画素描,她头也不抬地说:“车开慢点。”
他应答着,驱车往医院而去。
到了三楼检验科,柜台的护士听他自报了姓名,客气有礼地说:“宋先生,请到范主任办公室。”
那护士领他到了主任办公室。他敲敲门,门内的人喊了请进,他打开门。
房里的人转过头来,李湘文赫然也在。她一见到他,凄凄地喊了一声“浩男”,眼眶霎时红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想必就是范主任了,他的表情凝重严肃。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宋浩男,直觉地联想到他的健康检查。
他出了问题!
“宋先生,请坐。”范主任起身请他人坐。
李湘文又怎么会在这儿!他略想一想,就明白了。这医院是她家的,她一定是嘱咐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时,通知她一声。
他好整以暇地坐下,优雅而从容。在他心里,已有了准备,等一下要宣布的,可能是一个噩耗。
“医生,请你直接告诉我吧。”他单刀直入的。
范主任看看他,他看来很冷静,毫无焦灼不安;看过太多病人的他判断,宋浩男可以承受得住这个打击。他再望向李湘文,她一触及他征询般的眼神,忍不住哭了。
她这一哭,等于宣布了宋浩男的死刑。
“我得了什么病?”他追问。
做医生许多年,最为难的就是向病人宣布他得了不治之症,病人的悲痛伤心、如丧考妣般的绝望彷徨,他却爱莫能助。
“宋先生。”范主任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男人,却不幸短命--他顿了顿,尽量让声音平静而庄重:“你得了胃癌,是末期。”
宛如遭雷殛,宋浩男的脑中有刹那间的空白,之后浮现了江如锳的面容。一想到她,沸腾如岩浆滚水的心,迅速地冷却下来。
他继续向宋浩男解释病情:“你的病发现得太晚了--”他停了一下,不是怕宋浩男承受不住,事实上是李湘文在一旁已哭得肝肠寸断,他再说下去,只怕她要因过于悲痛而昏厥了。
“你直说吧。”他催促。
范主任不由自主顺从他的命令:“是,是。你的病是最末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切除胃也没用了,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你的情形很特殊,照理说你应该倒下去了,可是你却好端端地正常生活。我希望你能立刻办理入院手续,接受治疗。”
宋浩男静静听医生说完,垂眼看着前方一点。入院?一个癌症末期的人,你还要他入院做什么呢?那零零碎碎的打针化疗,足以把一个人折磨得形销骨立,毫无尊严。难道在他最后几个月仅余的生命里,他还要为了多延挨一日两日,而去受那非人的刑磨?
他眉峰凝聚,而神态淡然:“我不入院,你开药给我就好了。”
“宋先生,别因为这样你就自暴自弃,你还是该入院治疗,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宋浩男冷嗤了一声:“万分之一的奇迹吗?”
旁边两只手搭住了他右臂,她握得那么紧,好似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不放。侧头一看,李湘文哭得满脸是泪,伤心得难以自己。
“浩男,你住院治疗好吗?”她心多痛啊,如果可以,她愿意得癌症的那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我不想治疗。”
她哭得更凶了:“我求你,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吗!我们住院,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我们到国外去找治疗癌症的权威--”
“湘文。”他叫着她的名字,定定地看着她:“我想活得像个人,我不愿做白老鼠。”
她爆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啜泣声,哭倒在他怀里:“浩男......”
待她哭了有一阵子,情绪得到抒发,他扶起她,手下的她全身几乎无力,可见她伤心的程度。
“别哭了,你哭也不能叫我的病痊愈,我都不伤心了,你难过什么?”
他无情的话,像一记鞭子抽在她心上,既热且辣的疼。
他可以无所谓,但她怎么不在乎!即使他是别人的丈夫、她是他的大嫂,可这并不能阻扼她爱他的心;这辈子除了他,她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
“浩男,让我帮你,我们可以去找最好的医生--”她不死心。
他用一个眼神制止她再说下去:“不用再说了!我要走了。”起身离去。
“浩男。”她紧追出来,在电梯门前追到他。
电梯门一开,一张病床和一个护士占去了所有的空间口宋浩男让电梯门关上,改走楼梯,李湘文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来到停车场,他开了车门,问:“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这难得的温柔使她眼眶一热,用力逼回眼泪,她坐到驾驶座旁。依稀仿佛,又回到两人仍是未婚夫妻时的情景!这位子是她专属的特别座,浩男有空时,会载着她去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