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可茹挺直背脊,死命的、狠狠的盯着离去的邱寅坤,直到他定远后,她便整个人崩溃的埋入自己的双掌中痛哭失声。
终于,她总算明白父亲所面临的处境,明白父亲为何承受不住打击而走向自我毁灭一途了,蓝可茹此刻也感到乏力、寒心了。
父亲一生帮人无数,倒头来却栽在他们手里,没有一个人稍有良心的伸出援手,只有落井下石的份,如今……可茹面对着一团乱,公司职员一个个递出辞呈,厂商一家家的催讨着债务,员工们的薪饷发不出来,再加上银行催缴贷款利息已通知很久了,再缴不出,房子将由他们拍卖。到时,一家人真的只有流落街头了。
蓝可茹愈想愈无力改善,真想跟父亲一走了之。她对现实社会、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人失望透顶,跟着对这世界也毫不眷恋了。
可是,她尚有个卧病在床的母亲,尚有个就读高一的弟弟,所以,他恨父亲的软弱,恨父亲狠心抛下这个家和母亲。而可茹也明白,母亲有多想和父亲走,却放心不下她姐弟俩……
陷入愁云惨雾的蓝可茹,被猛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有点畏怯的盯着电话有十秒之久,甩了甩头对自己苦笑,她真想拔掉电话插头,她叹口气,那些讨债的就如催命鬼般,躲也躲不掉。
心惧的她颤抖着手接起电话,深吸口气,“飞翔企业,我是蓝可茹。”她等着对方破口大骂,不料却传来柏瑷琳忧心的声音。
“可茹,你还好吧!我真担心你呢!”
“瑷琳,我没有办法骗你了,我不好,我真的不好,我快支持不下去,我快崩溃了……”可茹偷拭着泪,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听蓝可茹声音不对,柏瑷琳马上焦急起来。
“可茹……你等我,我马上过去,别走喔!”说着便匆匆挂上电话,开了保时捷直奔飞翔。
柏瑷琳进了飞翔就感觉得出蓝可茹的苦楚,办公室里尚残有小猫两三只。
“看!又来要债的了!”其中一只小猫如此说。
“我看呀,我们的蓝大小姐非卖了飞翔不可,否则这庞大的负债如何还得了?而且,我刚才在董事长室外头听见邱寅坤用低价想买飞翔呢!简直是趁火打劫嘛!”另一位说。
“他想用什么价钱买飞翔?”
“飞翔尚可卖到四千至五千万元哪,那糟老头竟想用三千万买断,你们说,这是不是趁火打劫,跟强盗没什么两样嘛!”他替蓝可茹不平,又对蓝可茹佩服得不得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的蓝大小姐骂它是猪呢……”
柏瑷琳听不下去了,急步走到可茹的办公室。
※ ※ ※
“进来!”蓝可茹对着门外敲门的人喊,门应声而开,而她只是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支着如千斤重的头,连抬也未抬。
“可茹……”柏瑷琳难过的喊道。
一听来者是柏瑷琳,蓝可茹迅速抬起忧伤的脸孔,用着红肿的双眼凝视着她。
“可茹……我很难过……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柏瑷琳难过的来到蓝可茹桌前。
蓝可茹轻扯唇角,“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可茹……有什么忙……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她是绝对真心的说出这些话。
蓝可茹摇摇头:“谢谢你,瑷琳!”她知道瑷琳不是客套的说说。
“可茹,你要卖了飞翔吗?”瑷琳若有所思的询问着。
“不卖行吗?周转不良、信用全垮,没人愿意再卖原料给飞翔了,我爸爸的、飞翔的信用垮了,一切全垮了,只有换股东……商场上信用最重要……”
“那……你预备将飞翔卖给那姓邱的猪啰!”瑷琳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不!除了那条猪,谁我都卖。”蓝可茹双眼喷火,愤怒的道,惹笑了柏瑷琳。
“除了那条猪?”柏瑷琳重复。
“对!”两人相视而笑。
“可茹,我们好久未曾一起逛街了,晚上我们聚一聚,好不好?”柏瑷琳很想让可茹恢复以往的欢颜。
蓝可茹为难的犹疑不决,“我妈身体还不行,留可杰一人照顾她,说实在的,我有点不放心。改天,改天我们另约时间,等我将该处理的事处理得告一段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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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飞翔后的柏瑷琳没有直接回家,在飞翔,她望着蓝可茹扛在肩上的重担着实不忍,心中便逐渐有个计划,她不想让蓝可茹知晓,否则,她一定会极力拒绝。
不久,她的保时捷停在环禹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大楼下的董事长专属车位。
她拢了拢如云的俏髦长发,跨下保时捷,迈着高雅却不失顽皮意味的步伐进入环禹,还不忘戴上夸张的大墨镜。
她幻想着她老哥柏禹文瞧见她时的惊愕表情,不免咯咯笑了起来,她银铃般的笑声引来环禹职员的侧目,她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出示贵宾卡,直接上了十一楼的环禹董事长办公室。
※ ※ ※
对着擅自进入又默不出声的来者,柏禹文皱皱眉,放下一叠文件,摘下眼镜,微眯起眼,抬头倔傲的瞪着眼前时摩的女子,他迅速瞟了一眼她别在身上的贵宾卡,眉头皱得更紧,疑惑全显现脸上。他将身子往后一靠,双手在胸前一抱,便毫不客气的直瞪着她。
柏瑷琳和她那位老骨董的哥哥想较量较量,看是谁沉得住气。似乎有一世纪之久了,他还是一动未动。最后,她举双手投降了,摘下墨镜,她对着柏禹文抛抛媚眼,风情万种的一笑。
柏禹文冷冷的瞪着她,双唇眠得紧紧的,不发一语。
“哥!”瑷琳撒娇一喊,整个人偎到他身边。柏禹文生气的突然站起来,使得坐在把手上的柏瑷琳差点跌倒,她生气的噘嘴,“哥!”她大叫:“你怎么了嘛!”
“我怎么了?!我才要问你,我缺过你零用钱用吗?买这么省布料的裙子,怎么?还是想当阻街女郎?”
柏瑷琳翻翻白眼,她这老哥就是个道道地地的老骨董、大男人主义者,她想吼回去,却不敢,因为她今天来是有事相求,不可太嚣张。她咽下这口气,委曲求全,“我马上回家换。”她说得好委屈,教人又好气又好笑。
“记得将它丢进垃圾桶,清楚了吗?”
“清楚了!”她气在心里却不敢表露,不过,她肯定自己绝不会丢弃这短裙。
柏禹文满意的点点头,踱回椅上,拿起眼镜想戴上,却见柏瑷琳尚无离去之意,疑惑的挑高眉,“还有事吗?”
柏瑷琳趁此机会,“哥,有件事你一定得帮我……”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开始设下她的陷阱。
※ ※ ※
等着蓝可杰放学回来的蓝可茹,想着今天约她谈出售飞翔之事的一位律师,他是代表对方商谈所有重要契约内容的代理人,他坚决不透露买主,却又务必达到目的。
在蓝可茹坚持下,那律师就只透露是环禹负责人,而且,愿以天价买下它,买下这早残破的公司。这件事令人不得不怀疑,毕竟飞翔能估到的最高价是三千五百五十六万,对方却愿以四千四百万买下它,怎不令人生疑?!
虽然对环禹企业公司生疑,但蓝可茹还是感激着他。
门声惊扰了蓝可茹,“哦!可杰,放学了?”
“嗯!”蓝可杰跨进客厅。
“肚子饿不饿?”
“饿死了!”他放下书包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