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店厨师只在新年、情人节及圣诞节烤制,希望小姐会喜欢。”女领班眨眨眼。“请慢慢享用。”她含笑,鞠躬退下。
“你知道我在美国时,接受了多少手术后的复健治疗吗?”
安小璃忽然开口道。
“其实小时候的手术十分成功,只是缺乏适度的复健。那时我身体虚弱得只能接受流质食物,两、三个月后才慢慢有起色。”
“麦斯·欧克里呢?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是个温柔的人,不是吗?”安小璃格格笑了,眼中闪烁着一抹挚爱。“只可惜我……”双肘撑在桌面,她将额头靠着自己的手背,语音模糊逸去:心中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残忍。她的心中从来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他却如此多疑而冷酷。
原本愉快的心情蒙上一层阴影,她端起酒杯将残存的酒液一仰而尽,醉意几达饱和状态。
仇怀恩突然觉得近在咫尺的安小璃飘忽得好远好远,他必须牢牢握住她的手,才能让自己安心。
“小璃,你喜欢他是不是?”仇怀恩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喜欢谁?”眼皮好重好重哦,安小璃并不知道自己已醉态可掬。
“麦斯,”他很有耐心地重复一次问题。“麦斯·欧克里。”
“麦斯?”她咕哝着,微微摇头。“他对我好好哦,我应该喜欢他才对,嗯……”
“可是你不喜欢他?”
她忽然像又清醒一般。“我当然喜欢他呀!我喜欢麦斯、喜欢小张叔叔、喜欢丁嫂……还有还有……咦,还有……”她忽然吃吃地笑了。“我错了,我还喜欢一个……”
“谁?”
“他……”她迷惘地偏了偏头。“忘了……错了……”
“小璃?”
“我……错了……错了……”她已经醉得舌头都无法灵活转动,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仇怀恩没想到两杯酒就摆平了她,也许他从没想过——天使是不喝酒的。
半搂半扶,他带着她走出“兰室”。
无巧不成书,包厢另一端的“菊室”也走出数名男子,正在谈笑的其中一名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他没看错吧?龙阪崎一暗忖,并暗示手下汤野向前。
“跟踪他们。”如果他没料错,那名女子对仇怀恩而言肯定非常重要。
***
仇怀恩看着安小璃轻飘飘跳步走着,回首不时投给他一朵灿烂的笑,双臂朝上伸展,往饭店花园的小径上步去。
“我是只小小鸟,飞就飞、叫就叫,自由逍遥……”她格格笑着。“自由逍遥……我自由逍遥喽,自由……”
“你醉了。”仇怀恩又上前抓住她,她将手放在他肩头,拉开一臂的距离,歪着头打量他。
“醉了?我才没醉呢,是你醉了吧?”她抗议地咕哝,轻轻将唇贴在他强健的颈腱上。
“小璃?”他一愣,感到一阵麻痒——她的唇正柔柔拂过他,软软印下她的香泽。
无邪深邃的黑眸对上他,她绽出浅浅盈笑。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什么?”他沙哑地开口,自制力岌岌可危。
“我要吻你。”她低声倾诉自己的渴望,同时付诸行动。
就像火引燃了炸弹……
酒精的催助使她变得大胆,她整个人等于挂在他身上,香舌邀他共舞;她专心投注的程度足以使一个圣人发狂——
他低吼一声,立即夺过主控权,欲望愈来愈高——
“哗啦”一声,是树丛的枝叶发出的声响。
“为什么——”她顿觉不耐,樱桃小口改而轻咬他厚厚的耳垂。
“小璃!”他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的调情天真又邪恶。
“是啊,我是你的小璃。”她吃吃笑着,好爱他被她吓到的样儿。“而你,也是我的。”
“我是你的?”
“有什么好笑。”她俏脸上媚波横飞。“我该开价把你买下来吧?唔——你值多少呢?”
“不用。”他闭上眼睛。只要她愿意,他愿意生生世世都赔给她,何须花她一分一文。
但是爱呢,你不希望她爱你吗?以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方式?
不,那太奢侈了!一个人不该妄想太多。她那么年轻、美好,他却是满手的血腥与罪恶,他根本配不上她!
所以此时此刻,就当是一场幻想吧!
“告诉你一个秘密哟!”
“你说。”
“你要发誓,不可以告诉别人哟!”
“我保证。”
“好,我们来打勾勾。”
他好笑地伸出手指,和洁白柔软的葱玉手指纠缠在一起。
“嗯,你要说什么?”这个小迷糊蛋居然马上又闭上眼睛,他轻轻拍打她的脸蛋。
“……嗯,我要说什么呢?”她没睁开眼,反而更往他怀里钻。“我好冷。”
仇怀恩脱下外套,用它裹住她的身子。
她满意地叹口气。“真好,你总是这么体贴……可是你为什么要爱上叶姊呢?”她说着说着,居然轻轻呜咽起来。“是我不够好吗?我不够漂亮吗?”
“你很漂亮,我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人。”她怎会问这种问题,谁对她说了什么吗?
“你撒谎。”她指控他。“叶姊她成熟又有女人味,而我却又病又瘦,我看起来一定像块排骨。”她不停地抱怨,数落自己。
“不,在我眼中,你的美没人比得上。”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安小璃用粉拳轻捶他的胸膛。“为什么不像我……”
仇怀恩的心跳突然加速。“像你如何?”他屏息等着。
“……”
她又睡着了。无奈地叹口气,他俯身将她抱起。
“……不要吵我,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她呢喃着。“还没……”
“还没什么?”他疾步往门口走去。
墙的转角,有个人影一闪而逝,他立刻停下脚步。
错觉吧?他对自己摇摇头。
现在得赶紧把小璃送回家休息才是。
***
她的头仿佛被人从中狠狠劈成两半。
“噢……”
她要牵动一根肌肉都很困难,好像细胞全都醉死了。生平第一次她尝到宿醉的滋味。
“来,喝点热牛奶。”
勉强撑着步子下楼,餐厅中只剩下丁嫂一个人在忙着。
安小璃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不早了。丁嫂显然忙得正开心。
她的鼻涕流个不停,头沉沉地直想晕过去,难受得连饭都吃得有一口没一口。
丁嫂见情况不对,急忙联络在公司的仇怀恩。
“小璃小姐,你没事吧?”
她勉强启唇吐露。“没事。”
这两个字才说完,翻腾的胃就在刁难她的话;她火速从沙发椅上跳起来,冲入浴室。
睡一觉会好一点吧?她安慰自己,紧紧闭上眼皮。
“小璃!”
不知过了多久,一句惊天动地的喊声令她睁眼;只看见仇怀恩正神情仓皇地站在门口,眼光不曾须臾离开安小璃。他是一接到电话就冲了回来。
“不必担心,可能只是稍微着凉。”她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真怪,到底谁才是病患。“小事,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请了医生没?”仇怀恩回头询问。
“我刚刚打过电话了。”丁嫂也紧张地点点头。
医生是个年轻女人,东摸摸、西看看老半天,问了一些小璃最近的身体状况,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仇先生,您是她的……”年轻女医生疑惑地看着两人,她看不出这对出色卓尔的男女是何种关系。
“我是她叔叔,她的监护人。”
“这样啊,”医生点点头。“这个……我可不可以和小姐私下说些话,请您避开一下。”
“没关系,医生。”靠坐在床头的安小璃有气无力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