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完全不这么以为。显然是书印终于按捺不住她所带来的束缚,而迫不及待地和 罗娜飞回美国重温旧梦去了。在欧士杰同情的眼光下,她强自镇定,什么也没说。
欧士杰后来又问了唐小珞的状况,但却又鼓不起勇气要求见她。
送走他后,陈曦立刻拾阶而上。她必须打扰伯母的午休,在离开前,她必须知会她 一声。
这个时候,她无暇去想唐书印的背叛。即使她已心痛得快死掉了,也不能弃病重的 爸爸于下头。
她一时无法说出全部的事实,只约略解释家里有急事,她必须赶回家一趟。
在宋玉寒柔声安慰和叮咛下,陈曦离开了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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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二十余分钟后,陈曦已站在离开数月的豪华大宅前。
很奇怪,只是这么短短的距离,离家的这几个月里,她却似乎远在另一个国度、另 一个世界里。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想念它。她伸手按铃,很快地,门 开了,家里的工人和佣人皆用释然的笑容欢迎她;但教陈曦气馁的是,他们就和叶大朋 一样,对她急切的问题三缄其口。
在苦苦追问无效之后,陈曦无奈地将自己关进暌违已久的卧房里。
它完全没变,甚至仍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她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当然,这也正 意谓着,爸爸认为她随时会认输地跑回来,毕竟她曾经是那么地听话、那么盲目地崇拜 着他。
她在床沿坐下,伸手拉开床头柜,发现她离家时随手丢进去的那本爱情小说仍好端 端地摆在那里。
可侬与家明到底会有何种结局呢?她忍不住为书中的男女主角担忧起来。
″可侬″——这个名字对陈曦而言,已不仅是隐藏真实身份的一个代名词而已;它 是一种表征,一种意义非凡的表征。
她好喜欢听书印、伯母,听所有不知情的人喊她″可侬″。那让她感觉自己仿若重 生了一般,是个可以自己作主,活得自由自在的女人;而不是以前那个愚昧地相信、盲 目地想博取爱的陈曦,一个得不到爱的傻瓜。
哦,她真的希望书中的可侬能与心爱的家明厮守终生、白头到老,别像她……伤痛 再度撕扯着她的心。或许,她终究仍是个得不到爱的傻瓜。
她鼓起勇气,翻到书的最后一页……继而,缓缓绽开一抹笑意。
书中的可侬此她幸运多了,她和家明终于排除了一切阻碍,得以长相厮守。她知道 这很傻气,甚至可笑,但这结局却真的带给她一些满足和安慰。
她突然听见电动铁门拉开的声昔,立刻凭窗而立,秦俊的火红色跑车跃入眼帘。
陈曦离开房间,主动到楼下客厅等他,急切地想问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啊,陈曦,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陈曦避开他大张的双 臂,就像在躲一只嫜螂一样;还有他脸上那夸张的惊喜,令她想到一个蹩脚的舞台剧演 员,无法获得她任何的感动和掌声。
″我爸呢?″她以疏远的眼神看他。
他不肯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瞅着她瞧。秦俊喜欢他所看到的,那个一本正经得近 乎无趣的陈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无法具体地指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但她看起来似 乎更有女人味、更美了。
″别对分开那么久的未婚夫如此冷淡,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吗?″秦俊猛陪着 笑睑。
陈曦冷冷地嘲讽:″担心我不回来,你想藉由我名利双收的美梦就将破灭了?″
不理她恶意的讥讽,秦俊佯装后悔不迭的模样。″陈曦,我知道你气我出了轨,但 其实我最爱的还是你,而且我以人格保证,以后永远不再犯了。″″秦俊,你太抬举自 己了,我对你不负责任的感情世界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更不会在意。″她再次追问真 正想弄清楚的事情。″我爸究竟怎么了?住哪家医院?我要立刻去看他″
秦俊再次特意忽略她的问题,一个劲儿编织着自己的美梦。″我真的很高兴你回来 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了,我不在乎婚礼简单一点,只要够快……″
″够了!″陈曦恼怒地低斥:″我爸人还躺在病床上,你却还一个劲儿地做着春秋 大梦,妄想攀权富贵,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想到自己差点嫁给这么一个卑劣的家伙,陈曦差点吐了出来。
″别急,我保证会让你见他……″
″现在就告诉我一切,否则我立刻掉头就走!″陈曦强硬地命令,受够了他一再的 拖延。瞧他一派轻松适意、不疾不徐的样子,或许爸爸的病并不如她想象中的严重。
就在秦绽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的时候,厅门突然被推开,陈齐家阔步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充满自信,而且傲气十足,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陈 曦感到一阵愤怒,豁然明白自己又做了一次被骗上当的傻瓜。
″我以为报上说你病了,而且情况'相当'不乐观,或者是你听说我回来了,高兴、 开心得连病魔都一下子赶跑了?″陈曦调侃他,也调侃自己。″从你以前对我的态度来 看,我对自己拥有这种影响力而感到受宠若惊,且不可思议。″
″收敛你的舌头,我陈齐家的女儿不会这么没家教!″他以一贯威严的口吻训诫她 。
陈曦忍不住笑了起来,内心却苦涩无比。″爸爸,你给了我最坏的榜样,我这个做 女儿的又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呢?″″你……″或许是知道再也无法轻易掌控她,陈齐家 吞下已到舌尖的谩骂,改口说道:″好了,我想你也气够了、闹够了,算了吧!至少你 还关心我这个生你、养你的爸爸,我很高兴你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这是陈齐家第一次对自己的女儿忍气吞声,并试图表达做为一个父亲对女儿该有的 关心;但陈曦却无法因他欺骗的行为而感动。
″你根本一点病也没有,对不对?″
陈齐家毫无愧色地承认:″只是花了点小钱,放出这则消息,这是秦俊的主意,我 不得不称赞他这回做得很好,而且非常有效。″
秦俊惺惺作态,″陈曦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得竭尽心力、绞尽脑汁地将她找回 来。″
她不理会他,只是直视着父亲。″为什么?我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吗?我记得你说 过,只要我敢违背你,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的!″当然,他是为了面子,但除此之外 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发现这个女儿并非如他以前所以为的一无是处,她进公司两年来, 业绩节节上扬;她走后,业绩竟有逐渐下滑的趋势。而且他很快地发现,秦俊是个一肚 子坏水,却对正经生意一窍不通的白痴。
″你终究是我女儿,我宠大的事业总要有个继承人。″陈齐家以不可一世的口吻说 话,话中甚至带有施舍的意味,仿佛陈曦理当因此而感激涕零。
她却有截然不同的反应,以轻率的口吻道:″我对你的事业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的话令秦俊两眼一亮。怎么?那个酷爱埋首工作的女强人出去这么一趟,就全变 了样?那好,正合他的意,一等婚后,陈齐家的事业不等于完全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