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筱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一径地摇头道:
“不!只要我们仍是敌对的双方,我们之间便不会有未来!”
说罢,她便急欲离去,不想再面对他充满爱意的乞求,只怕……只怕她自己会软化.
“筱冰!”他不舍地唤她.
季筱冰在门前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终于不忍心地叮咛:
“别再接近我,小心赵成看出什?破绽,到时你小命不保.”
深深望了他一眼后,她才带着满心的混乱飘然离去……
第九章
“如嫣!如嫣!”桑慕绮粗鲁地拉起裙摆,阔步奔进她厢房里,毫不淑女地大叫:“好消息!叶千雪回来了!”
“是吗?”柳如嫣淡淡的反应,继续埋首绣她的花,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这真的与她完全无关吗?不,其实她心里明白,叶千雪之所以无故离堡半个多月,很可能就是因为不屑与她同檐而居才走的.
桑慕绮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绣花布,不耐烦地催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绣?走,我们快去博士那见他去!”
“不……”柳如嫣黯然地脱口而出:“我想他不会乐于见到我,事实上,他根本讨厌我!”
“讨厌你?”桑慕绮不以为然地大叫:“因为他讨厌你,所以才不惜飞驰千里、跋山涉水地去替你爹采药?那他表达的方式可真怪异呢,你说是不是?”
“慕绮,你说什么?”柳如嫣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桑慕绮证实地点头道:
“他不辞辛苦地采了药回来,现在随便你要不要看他去……”
她话还没说完,柳如嫣便一马当先地飞奔而去.
一见到她,汪富贵兴奋地说道:
“如嫣,你快来看,这就是千雪采回来的药花,有了它,你爹的病就有治愈的希望了!我快去研究、研究……”他嘀咕着,便迫不及待地朝药房而去.
她的眼神终于衔接上叶千雪的,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激动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见他们俩凝目相望的模样,随后追来的桑慕绮就算再粗线条,也知道此刻该识趣地回避.她转身离去,一面努力思索着该如何改造叶千雪那木头,好配得上她的如嫣妹妹……
不过呢──她相信叶千雪是后势可期的,毕竟他不辞千辛万苦为了他心爱的女人采药.哇!真够罗蒂克的,连她都忍不住羡慕起柳如嫣来了!
眼见颀长挺拔的叶千雪,因为日夜奔波、餐风露宿而明显瘦了,人也憔悴了不少……这全是为了她,柳如嫣不禁感动得珠泪盈眶.
“我一直以为你看不起我,没想到你却为了我……”
叶千雪静静地接口:
“从前我自以为轻视的是一个慕虚荣、自甘堕落的烟花女子,但我后来知道自己错看了……我今日帮的是一个为了救父亲,不惜牺牲自己,甘心受辱的孝顺女子!”他不甚自在地清清喉咙,接着说:“我不擅于言语,好象每一次开口……总惹得你伤心,所以干脆以行动向你谢罪.采药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他的席话,无异教柳如嫣更是感动得泪如雨下,不可遏止地哭了起来.
哭得教他手足无措、尴尬不已,叶千雪一急,便凶巴巴地嘀咕:
“早知道千辛万苦采药回来,却得忍受你这一缸千的泪水,我才不去呢!”
他就是这么一个面冷心热、口硬心软的性情中人……看透的柳如嫣再也不因此而动怒,只感到满心的温暖;鼻头一酸,泪水更是如雨纷飞而下.
叶千雪实在不知该拿这么爱哭的女人怎么办,他无奈地轻叹,悄悄自怀里抽出随身惯用的手巾递给了她.
虽然他的手巾皱巴巴的,甚至沾了一层黄沙,柳如嫣仍如获至宝地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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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小姐.”叶清鼎朝坐在凉亭里的她阔步走来.
“清叔,有事吗?”季筱冰忙堆上笑脸,和声询问:
叶清鼎笑着说:
“今个邻村正好有个盛大的庙会庆典,桑姑娘吵着要去见识,堡主决定带大伙一道去热闹、热闹,特意要我来询问小姐是否想一道去散散心?”
这可是她搜查的最好时机,怎可轻易放弃?
心念一闪、双眸一亮,但她却故意垂下眼帘,好掩饰眼中的兴奋,继而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道:
“我想我不去了,方才起床时,我就觉得气虚头晕,可能昨晚受了风寒,我正打算回房休息,你让他们大伙尽兴地玩吧!”
叶清鼎立刻关切地探问:
“小姐不要紧吧?我还是请博士为小姐看看──”
“不!不必了!”她赶紧拒绝,生怕被看出破绽.“我想只要好好卧床休息,明儿个就没大碍了.”
“好吧!”叶清鼎体贴地说道:“我会吩咐下人尽量别去打扰你,让小姐好好地静养.”
“谢谢清叔!”
季筱冰必须极力强忍着,才不致得意地绽开笑脸.
午膳时分,仆役和侍卫们忙了一上午,这会全在膳堂里用膳,而冷傲霜一行人也早出了门,整个望月堡如她所预期的,显得安静、空旷了不少.
季筱冰顺利地摸进冷傲霜的书房,一刻也不浪费地开始翻找她想要的东西……
突然间,梁柱上飞下了一道黑影;眨眼间,叶清鼎已俐落地站在她身前,如鹰般锐利的双眸紧盯着她看.
“你……”季筱冰惊得手足无措,明白自己是中计了.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凌翠儿混进望月堡,你到底有何目的?”叶清鼎并没有提高音量,但威严的神态十分令人震慑.
事到如今,季筱冰自知狡辩已无用,索性忿恨地招了:
“我是季天鹏的女儿──季筱冰,当年我爹惨死在望月堡,我今日是特来报仇的!”
她的话立刻触动了叶清鼎的记忆,他讶异地追问:
“你就是“北岳刀王”季天鹏唯一的女儿?想当年,我们寻找了你好一段日子,”
“找我?”她咬牙切齿地咒骂:“你们不但杀了我爹,还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老天有眼,你们总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不,你误会一切了!”他和声解释:“当年你爹三番两次上门下战书,老堡主最后拗不过他,终于答应与他比武一较高下,但事前言明将点到为止……”
“最后你们却杀了他!”
“不,你爹并非死于老堡主手下.”叶清鼎耐着性子说明一切:“比武的结果,老堡主险胜你爹,一心希望和你爹化干为玉帛,自此交个朋友;没想到你爹好胜心过强,无法接受失败,竟以刀自尽,临死前还不忘记交代老堡主照顾你们母女两人,谁知当我们找到你的老家时,却听说你娘早已病死,而你已不知去向.”
仇恨早已深埋她心中多年,岂是他人三言两语便能消弭于无形的.
“我爹早已死无对证,任凭你如何解释,我都不会相信.今日既被你识破,闲话少说,我不惜拼死一战!”
季筱冰发出一声怒吼,便手持匕首朝叶清鼎剌来──
叶清鼎武艺高超,不出几招便制住了她,并一举将她擒下.
“你杀了我吧!”季筱冰忍痛低嗤,视死如归.
此时,冷傲霜的另五名贴身护卫奔了进来,一脸羞愧地说道:
“总管,福伯见事迹败露想逃,我们五个上前拦阻,没想到那老家伙功夫了得,竟……竟让他给跑了.”
“罢了!”叶清鼎继而吩咐:“将季筱冰带回房严加看管,等候堡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