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车子失控,冲上对面车道,眼看就要与一辆大卡车迎面撞上--
大卡车在最后一秒紧急煞车,整辆车偏转九十度横卧在路面上,挡住后方来车。而司机此时也急中生智,将车开去擦撞路边的防护墙。
防弹钢板的车身以极大的冲撞力与墙壁擦划出一道火光,在黑夜中看起来格外诡谲耀眼。
似乎过了许久,又好似短暂如一秒,尖锐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慢慢穿透黎娴半昏迷的意识。抬头望了车内所有的人一眼,确定他们都安然无事,她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又要进医院,上头条新闻了!
☆☆☆
威尔逊的话让文森脸上的无聊一扫而光。
“她怀孕四周了?!”
据他所知,殷灏对生育小孩相当排斥,防护措施做得极严格,不可能让女人怀孕。
既然他会愿意让黎娴怀孕,看来这小子这次是玩真的了!呵呵……这次自己的绯闻事一件,也算殷灏那小子一份……不乘机报仇玩玩他,怎幺对得起他文森王子的一世英名呢?说什幺他都非得留下来“共襄盛举”不可!
威尔逊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身为医生,他怎幺可以泄漏病患的隐私!
“呃……事关病人隐私,身为医生,我必须保持缄默。”威尔逊不安地将全身重心由左脚移到右脚,私心冀望能以百米速度逃离,逃避表哥即将而来的拷问。
“哦?是吗?”文森挑挑眉。
当了他将近三十年的表弟,威尔逊太了解文森脸上这副小人嘴脸是什幺意思了。认命地叹了口气,他开始将他知道的说给文森听。
☆☆☆
灯光柔和,气氛美好的餐厅。
“殷先生,您真是太风趣了。”二十岁的宝莲娜笑靥灿烂如花。
宝莲娜是他昨天认识的女孩,来自台湾,气质清新,说话的声音娇娇怯怯的,在在令他想起“她”,虽然少了那股倔强的清灵神韵,总体来说,倒也有三分像了
“她”难驯的倨傲神情蓦地浮上脑海,殷灏的眼中划过一道淡不可见的怒光。
“叫我灏。”他用一贯哄女人的性感声音低声说着。他想听听看别的女人叫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使他心悸情动。
两朵红云倏地飘上宝莲娜的脸颊。
“灏……”她害羞地小声说道,螓首一低,不敢直视对面那个英俊性感得像魔鬼的男人,因而错过了殷灏脸上失望又怨恨的神情。
不是!没有“她”的动人悦耳……
“她”到底对他下了什幺蛊,竟让他对其它的女人日复一日越来越提不起兴趣?!
“她”说情感高贵不能被物化,可为什幺其它的女人都甘之如饴?
“她”说爱情不应该建立在比较的基础上,那到底应该建立在什幺之上?
“她”要一份长久的关系,可是那真的会幸福吗?
看看他的父母以及周遭父执辈的婚姻关系,每一对到老年时若不是相敬如冰,视对方为无物;就是相互怀恨叫嚣、诅咒彼此。没错,他们是信守了对婚约的承诺,不论穷困病痛永远与对方在一起,然而他们都不快乐。
这样的关系够长久了吧?!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宝莲娜佯装专心地切着盘中的鲑鱼,一双美目东飘西栘,就是不敢抬望他的脸。
“灏,你……以前是不是很花心?”
“你说呢?”收回怨恨的思绪,殷灏朝她邪恶一笑。粗嗄的声音搔得小女孩把持不住,终于对他倾吐爱意。
“我不在乎,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她倏地抬起的眼不小心望进他深可溺人的两泓深邃中,心头一惊,连忙再将头低下。
殷灏浓眉一皱。又是真心的爱?!女人怎幺老将“爱”挂在口中?
胸前口袋中的手机无声震动着。“小美人,你要稍等一下了,我出去接个电话。”殷灏向她露出魔魅般的笑容,打断暂时的沉默。
宝莲娜高兴这通电话适时解救了她的尴尬与害羞,直笑点着头告诉他没关系。
殷灏走到休息室,“Hello?”
“你到底怎幺回事?!放任黎娴在纽约被车撞得那幺惨,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文森温文儒雅的声音听在殷灏耳里,宛如惊雷劈头打下,雷霆万钧。
殷灏全身肌肉一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你再说一次。”全身血液降到冰点,他的声音冷静得无懈可击。
“想知道?自己看CNN频道啊!”文森说完就挂断电话。
撞得很惨?怀孕?殷灏全身寒毛直竖,肝胆欲裂。
这个笨女人千万不要给他出事!哦……他一定要找到她,用一条链子把她拴在身边,再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分一秒!不论她再想出任何奇怪的借口来激怒他,他绝对、绝对不会中计让她离开了!
哦!该死的他!干嘛让她离开?
生平第一次,殷灏失去所有的理智拔腿狂奔了起来,对餐厅中所引起的骚动丝毫不以为意。勒着餐厅经理的领口,他急吼着命令将他的车开来,力道之大,神情之暴戾,让餐厅内的众人吓得差点就地寻找掩护。
仿佛过了一千年之久--
当银色的莲花敞篷跑车徐徐驶入车道时,殷灏不愿浪费丝毫的时间等待车辆停妥,直接扑身而入,将泊车人员挤出车内,油门一踩到底,顷刻问,莲花跑车巨大的车轮滚动力将车道上的尘上高高扬起,一道疾如闪电的银光呼啸飞离,现场霎时只留下一片尘灰弥漫。
众人惊骇莫名地望着快速缩小成一点的红色车尾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一位银发苍苍的老绅士吁出一口气,拿出手帕拨掉空中飞舞的沙尘,吹声口哨,缓缓说道:“我的好上帝,这只恐龙怎幺了?”
☆☆☆
黎娴的预料成真一半。
她没住院,但是上了电视新闻头条。只下过,这次更糟的是,除了更多的记者、警察,连白宫也主动表达严重关切,毕竟当时车内还坐有一个欧洲王室的王子!
这样的局面实在不是她所乐于见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失控,牵涉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时间如此急迫,需要她完成的事又是这幺的多,她真怕无法面对这一切的一切。William交代的事一天没完成,就必须在那冰冷阴暗的地下室多待一天,这怎下令她心急?
她开始怨恨殷灏的不闻不问了。
冲完澡后,黎娴披着微湿的长发,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再继续回到电脑前,与明天开会要用到的财务数宇奋战。
时间在一堆数字之间悄然流逝。黎娴觉得眼睛酸痛,一抬眼才发现已经超过午夜十二点了。想起医生叮嘱她作息要正常,不可熬夜,她吐吐舌头,走到门边关灯,准备上床睡觉。
灯才刚关暗,瞳孔还未适应室内突然的黑暗时,和上次同样地,窗口又吹进一阵寒风。
“AJ?”黎娴迟疑地轻声问道。
没有声音。
是她忘了关窗吗?
等了一下,直到眼睛适应黑暗,确定无人在房内之后,她才放下悬着的心。走到床边掀开床幔,还未滑进被中,她整个身子就被鹅毛被中伸出的一双健臂拉倒,霎时跌入一具胸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