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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我打电脑的手停了两秒钟,起身取来假单。将假单填好之后我便呈给经理,经理大人倒也干脆,什么都没问,直接签了。他大概早已习惯我这跷班的习性,就像他习惯了同事们的争吵。

  而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习惯这种每天处于战场之中的生活。将假单投到人事部之后,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闪人。

  不知我是与那个空间犯冲,或是与那些同事八字不合。一步出大楼,我原本低落晦暗的心情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以掌掩着顶上的强光,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是蓝的,亮亮的太阳,可一点也不热,还有一股凉凉的风徐徐约吹来。这在人多车多乌烟库气的台北,着实是难得的。我的心也像顶上的太阳亮了起来。

  这份好心情令我顾不得自己是装病跷班,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很有可能被同事、上司抓包的危险,抓着包包的背带,我在人行道上就着方方正正的地砖跳起格子来。

  这是我的另一个坏毛病,常会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从小到大不曾犯过什么大错,可因为这个坏毛病,我的小过却是不断,就像现在--我又撞到了人。这一下撞得挺重的,面前的人像堵墙,我的鼻子都给撞疼了。视线所及,是一片灰。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倒楣先生穿的是一套三件式铁灰色的西装。

  我撞得头昏眼花的,他想必也很疼吧?眨了眨因为疼痛而泛出泪水的眼,我抬起头想向倒楣先生道歉。可一抬头却令我怔了一下,慢慢地,我露出了笑容。原来这位倒楣先生就是韩尔杰。

  “嗨。”一手仍捂着痛鼻,我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什么也没说,将我掩在脸上的手拉了下来,细细地瞧着我的鼻子。

  “没事。”我摆了摆手,不过,我想我的鼻子八成是红通通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抬起手以掌稳住我的脑袋,拇指则拭着我的颊。

  我皱了皱眉,问他:“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等他回答,我自己抬手在脸上他擦拭的地方抹着。可我的手才刚触到颊,他的蒲扇大掌又伸了过来。这一次,他抓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前走去。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我脚下小小地踉跄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异议,迈着脚步由着他拉着自己。

  直到上了车。系了安全带之后他才转过头来问我:“不问我要带你上哪儿去?”

  我扯着嘴耸了耸肩,反正跷班,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由的。我原本只是不想上班才随便编派了个理由开溜,根本没有什么计划。既然我没有计划,那依着他的计划也不错。何况明天开始接着两天连假,他要上北极我都奉陪。

  看了我许久,他突地泛起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发动车子。

  开了好一段路,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他的声音:“为什么在外面?不用上班?”

  “跷班。”我简短回应,摇头晃脑地。

  他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他侧着眼看我,又笑了。

  没问他笑什么,因为我注意列车子下了交流道。

  “要去哪里?”我转过头眨着眼问他。

  “现在为什么问?”

  “因为想问。”我知道他问的是我方才为什么不问。可就是想与不想,没别的。方才不想,而现在想,就是这样。

  “去看花。”他说。

  “看花?”我狐疑地看他。

  “对,看花。”他点点头,好像除了这,他不会再多说其他了。

  算了,我没再问。

  可我心里还是疑惑的。我的印象所及,赏花不都得上山?阳明山、合欢山、阿里山……其实我也没概念,总觉得美美的花都长在山上,这儿能看什么花?

  “带你去看荷花。”出乎我意料之外地,他又多透露了一些。

  “荷花?”我挺起背脊来。我以为赏荷得到台南丢,北部也有荷花可以看?我张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可除了一堆的车与建筑,哪儿来的荷花田呢?

  “对。”

  我朝车窗外望去,却连一朵荷花也没瞧见,更甭说是荷花田了。

  “荷花田在哪儿?”我又回过头问他。

  不过这次他真的封口,不再给我任何提示与解答。

  好吧,他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反正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可是我突地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呢?为什么不上班?”我问他。

  “跷班。”他笑着。

  “哦。”我点点头。我可谓是跷班大王了,所以听见别人跷班也不觉意外,而且我心中还是对他说的荷花有着好奇。停了一会儿我又问:“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荷花田?”

  “我没说这儿有荷花田。”他扯着唇瞅了我一眼。

  “没有荷花田?”我呆了一会儿。他该不会就为一缸的荷花特地开车带我到这么老远来吧?在台北就可以找到小荷花池,如果只为了看一两朵荷花,实在不需要这么大费周张的。

  不过一会儿之后,我看到了荷花。虽然不多,可是因为都盛开着,看来也煞是美丽的。

  然后我突然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回过头,我问他:“你刚才不是说没有荷花田?”

  他笑着摇摇头。“我没说。”

  “可是你说……”我的话隐去,因为我意识到了他刚才说的是“他没有说这儿有荷花田”,而不是说“这儿没有荷花田”。他在与我玩文字游戏。

  对他扮了个鬼脸,我没说什么,又转过头去看着荷花。

  又行驶了一小段路程之后,他将车停了下来。

  下了车,我有些好奇,眼前所看到的荷花与方才并无太大差异,都在一片深绿的荷叶之中,点缀着几许盛开绽放的桃红,是个小小的荷花池。他为什么选在这儿停下车来呢?

  “来。”他牵起我的手朝一条小径走去。

  我毫无异议地跟着他往小径的深处走,放心地让他牵引着我,而我则是左右张望着四周又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儿有荷花?”

  如果不是他带我来,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在北部就可以看到这么多的荷花。虽然荷花池并不大,不过,接连着看到许多小小的荷花池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周念华的家里就是这儿的花农。”他说。

  “周念华?”好熟的名字。我怔了一下才想起那是他的同学,上回在同学会上见过的,是他的死党之一,不错的一个人。

  我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又问:“这个荷花池就是他家的?”

  “对。”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便解释了他为何会知道这儿可以看到荷花,以及这许多荷花池中他独独选中这个前面停下车来的原因。

  “可是他现应该不在吧?”我记得他好像也是在台北上班的,不会这么巧,他也选今天跷班吧?“你和他约好今天要来吗?”

  “没有。不过无妨,反正我们只是来看荷花。”

  我同意地点点头。说得也是,反正只是看看花,确实是用不着人家招呼,若是他同学在,还徒然给人家添麻烦--我的思绪与脚步都在霎时之间中断停止了下来,因为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荷花。我被那片绽放的桃红给震慑住了。

  这是我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荷花。一直知道荷的美丽,却是在看到这一大片绿叶镶桃红之后才明白,过去所见所想,还不及她美丽的千分之一。难怪老祖先们总爱画荷、赏荷,还要大作文章来为她歌功颂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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