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因为这样?”她听清楚事实之后,依然是一脸木然,一副要不关己的模样。
“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朝陵恶意地嗤笑一声。
不知为什么,看到圣玉那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他就觉得很刺眼!
她为什么毫无反应?为什么不哭不闹?一个人再呆再蠢,也不应该会麻木成这样啊!
“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吗?别傻了!何不先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呢?既呆且愣,没有人会看上你的。如果不是你的身分尊贵,我也不可能费尽心思将你骗到手,你明日吗?呆娃娃!”朝陵出言如刀,蓄意伤害她。
然而圣玉却依旧是一脸木然的神情,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她呆立了一下,回身住身后的一张花梨小椅静静坐下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非常的笨?在我看来,你真是笨到无以复加了。原本以为准太子妃的你会相当难骗到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容易就手到擒来,你的脑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单纯。怎样?现在明白真象之后,你是不是感到很懊恼?”
“不是。”
“呃?”她的回答令朝陵微微一愣。
她抬眼望向他澄丽的眼眸,表情柔静无波。
“我说过,我想嫁给你。”她平静地重复自己当初的决定。“既然已经决定,无论如何,我不会后悔,更不会懊恼。”
“你……”朝陵忙了一下,很快地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
“我就说你很愚蠢!”
“……也许吧,但我不觉得。”
“我懒得和你说!”朝陵放下酒杯,自椅子上起身。“你嫁进我们礼亲王府,基本上我不会亏待你,但你别妄想我会给你好脸色看──我话已说在前头。”
言讫,他绕过圣玉,径自上了炕床。
“你讨厌我吗?”她忽然这么问。
“我不喜欢呆蠢的女人。”
他们的交谈到此为止,剩下的是一室同房异梦的漫漫长夜。
翌日上午,圣玉经过众多婢女的盛装打扮之后,随着朝陵到大厅上给公婆献茶。
基本上,礼亲王和礼福晋对于这个出身不凡、家世尊贵的儿媳妇是相当满意的。
特别是礼福晋,一个早上拉着圣玉说了好些话儿,几乎舍不得放开她。
献完茶,和几位妯娌也见过之后,圣玉跟随朝陵退出前厅。
离开前厅之后,她一直紧紧地跟着他,也不管朝陵究竟要上哪去,她就是一味地紧随其后。
数度想甩开她却无法如愿,朝陵开始有些火大。
“你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
他停下脚步,口气不善地转身瞪视她。
圣玉张着一双秋水似的美目,巴巴地望着他,不出声,也不回答。
“你回房去。”朝陵隐忍怒火地说。
“你要去哪?”她问。
“不干你的事,你给我回房去!”
圣玉又不吭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明媚的丽目中兜转着惹人怜惜的流光。
她慑人心魂的眼神令朝陵愈发恼怒。
“来人,”他喝令跟随在圣玉身后的一群奴婢,“把少福晋带回房去!”
“是。”
众奴婢立刻将圣玉团团围住,不让她继续跟着朝陵。
望着朝陵渐行渐远的俊逸身影,她的心中忽然有些失落──
好怀念以前和他一起出游的日子。
她明日他不是真心喜欢她,她也不敢奢求些什么;只是……她喜欢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种感觉。
就好像这辈子,他们在同一条路上。
★※★※★※
和硕靖亲王府
“新婚燕尔,你这个新郎倌却一天到晚住我这里跑,不太好吧?”
聿烜和朝陵对坐宴饮,聿烜忍不住出言调侃。
朝陵无所调地喝干了一杯酒,“你就当我来避难好了。”
“怎么了?”聿烜兴味地问道。
“她很黏人。”朝陵俊眉微皱。
“‘她’?哪个‘她’?圣玉格格?还是羌楼?”聿烜好笑地问。
“两个都差不多,但我说的是圣玉。”一提到这个名字,朝陵俊秀的眉间不由得大打千千结。“她黏得令人生厌!”
“如何黏法?”
“不论我身在何处,她好像总是有办法可以找到我。”
“那不错,可见圣玉格格真的很爱你。”
朝陵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我不需要她的爱!”
聿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找你做什么?”
“鬼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总是跟在我身后,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像白痴似的。”
“圣玉格格是个文静的姑娘。”
“她那不叫‘文静’,而是‘诡异’!我真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神经。你知道吗?她既不会哭也不会笑,整个人活像木雕娃娃一样!”
“圣玉格格的外号不就是‘娃娃’吗?”聿烜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我想,你应该多去了解她,她今日之所以会成为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朝陵哼了一声,不答言。
“圣玉格格的家世特殊,所以她从小就被当成准太子妃一样受到教导。或许是那种异于常态的教导封闭了她的本性……”
“聿烜,你太闲了吗?”朝陵不甚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他不想自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圣玉的事,这会令他心烦莫名。
“我认为你应该把你自己的婚姻顾好就可以了,我的事不需要你置喙。”朝陵不客气地说。
对于朝陵的话,聿烜丝毫不以为忤。
“我们是好兄弟,因为我自己过得很好,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过得不错。”聿烜真诚地说。
“我现在和羌楼之间也没什么不好。”他说,刻意将圣玉摒在局外。
聿烜听出他的话意,微微摇头。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算了,我想你也不愿意听。”他改口问道:“你已经依约娶得圣玉格格,令尊礼亲王可有任何表示?”
“他说他会履行承诺。”
“哦?那就恭喜你了,多年宿愿终于得偿。”
是啊,他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他终于可以继承“和硕礼亲王”这个爵位,但……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感到高兴?
仿佛心中若有所失……
难道他还想追求什么吗?
他惘然了。
★※★※★※
春日冗长午后,府中的人都在恬静中酣唾。
圣玉独身一人在偌大的礼潮王府中闲步,时而行出柳径、时而步入花荫。
慢慢地,她来到那个开拷几树杏花的小池塘畔,见着在池畔大石上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身形娇丽的小姑娘,身着杏色彩绣薄袄、海棠红镶花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以红丝带在两侧缩成髻。
那个姑娘年纪约莫十一、二岁,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书,正专心地阅读着。
圣玉好奇地向她走近。
“你是什么人?”
小姑娘闻声抬头,这才发现有人站在她身前。
“你又是什么人?”她迅速警戒地反问。
这个小姑娘容貌不算美丽,但一对清亮的大眼倒是相当灵动活泼。
此刻她正睁着她那一双大眼毫不客气地和丽若仙人的圣玉对视。
“我叫圣玉。你呢?”
“圣玉?好怪的名字。”小姑娘嘟嚷了一下,说道:“我叫小栾,栾树的那个栾。”
“你是府里的丫头吗?”圣玉看着小栾身上那一袭不华丽的旧衣,直觉地问。
“丫头?也差不多啦,你就当我是丫头打了。”小栾摆摆手说道,一对晶亮的大眼又盯回圣玉身上。“那你呢?你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看过你。”
她不清楚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人究竟是什么身分,可是她直觉地知道这个美人一定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