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关我的事,这表示我们白头有望了呀!”
“谁跟你白头?”晓瑭的心底流过一股暖流。“我才不要一个白头老翁哩!”
“嘿!你没听人说过吗?‘你不说我头秃,我不嫌你眼瞎’
吗?”
“这可是你说的喔!认识你,算我瞎了眼。”晓瑭逗弄着。
黎文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瞎眼还能遇见我这青年才俊?上帝还真是厚爱你耶!”
两人并肩坐在堤防,任凭海气浸肌,发丝飞舞。
忽地,两只雪白的海鸥翩然而至。
“黎文,你看!”晓瑭兴奋地指着:“它们的姿态多优雅美丽呀!”对任何事都感
新奇的晓瑭,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黎文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温柔地问:“你知道为什么它
们叫做‘海滩清道夫’吗?”
“为什么?”
“因为它们喜欢食腐肉。”
“哎哟--”晓瑭露出一种惋惜的神情,旋即眯着眼,“不过,如果能像它们一样
自由飞翔,该有多好!”
“如果你是海鸥,我也一定会变成一只雄海鸥,如影随形地伴在你身边。”
“嗯,我们可以一块戏水、一块看夕阳、一块--”
“一块儿争食腐肉!”
“哎哟!好恶心,我才不要。”
“好,好,好,那我一定每天透早就出门,为你觅食,一辈子疼你,爱你!”
“黎文……”
“嗯!”黎文嗅着她。洗发精的残香幽幽,阵阵扑鼻而来。
※※※
假毕业旅行之名,晓瑭诳骗父母,与黎文私自相偕至垦丁度假。
两个人的心情!都是亢奋不已。因为,整整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朝夕相处。
首站为四重溪。初次与异性进入旅社的晓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尤其是面对精精
瘦瘦游魂似的老板娘的狐疑、暧昧眼光时,晓瑭真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
“身分证?”年纪大约四十开外,下巴尖尖,衬着两只大眼更加骇人的老板娘,面
容虽憔悴,却掩不住两眼精锐。看了一下两人的身分证,便抬起眼帘:“新婚?”
“哦?”晓瑭的一颗心惴惴不安,仿佛做了错事,被人逮着的孩子。
“嗯,……是……”黎文嗫嚅着。语气有些许的不坚定。
老板娘瞟了两人一眼,似笑非笑,“噢!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晓瑭作贼心虚,两眼始终不敢正视她,只有挨在黎文身旁,尾随着
登上楼去。
泡了一个温泉浴,通体舒泰地依偎阳台,极目四望。
四重溪的清流,蜿蜒于群山峻岭间,显得秀丽非常。镇上人烟稀少,偶有车辆呼啸
而过,带来的如烟尘土,惊扰了小城的静谧。
“晓瑭!”
阳台上的铁栏杆,被藤蔓染绿,苍凉中带着生气。黎文倚在其上,言语间掩不住喜
悦:“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晓瑭凝娣着他,无限娇羞。“你说呢?”
“有时候真有点不敢相信。”黎文的唇在她的脸颊来回摩挲着,“到此时,我才真
正体会到‘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境。”
晓瑭依偎在他的怀里,期期艾艾地:“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过去?”
“过去?”黎文的眼瞳闪过一抹异采。“当然在意啦!哼!只要一想到这两片香唇
被他捷足先登,我就妒火上升,恨不得把他揪出来做个生死决斗。”
“黎文,你不会…!?”晓瑭杏眼圆睁,一副信以为真的惊惧表情。
黎文见状,有些于心不忍,用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唇。“小傻瓜,别紧张。可是,说
不在意是骗人的,有点儿酸意倒是真的。不过,你放心,我说过,我是相当有君子风度
的,更何况把心与眼目放在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晓瑭的心暖暖的,忽地像想起什么似地:“怎么办?今晚上只有一张床耶!”
“那我只好委屈自己,和你挤一挤啦!”
“不行!”
看到晓瑭如此斩钉截铁,黎文不禁正色道:“喂!你以为我会是个欺人于暗室的登
徒子吗?那么……嗯,这样吧,拿床棉被放在中间,当作柏林围墙,这总可以了吧?”
晓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今晚将会是个无眠的夜了……黎文与晓瑭珍惜着每一时、
每一刻,甚至可以说是每一分、每一秒。
最后一晚,投宿于“垦丁宾馆”。
晓瑭对黎文的君子风度十分信赖。和他在一起,会令人产生一种被呵护的安全感。
愈是如此,愈激发她捉弄他的欲望。
“我洗好了。”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晓瑭似芙蓉仙子般站在那儿。深绿色的薄丝睡衣,衬着细嫩皮
肤更加娇艳欲滴。
黎文心动不已,忘情地凝视着她。
她狡黠黑眸,带着笑,缓缓地朝着黎文走去。
执起他空着的手,温柔地放在自己纤细的腰枝上。柔软、温热,直接碰触到肌肤的
感觉,令黎文为之颤懔。
她腻过来,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急促的心跳声,阵阵传入耳中。她笑着试探道:
“亲爱的,想不想要我?”
“喂,你在搞什么鬼呀!?”
黎文喘息着,怒力克制自己的欲火,“别乱来呀--”
晓瑭无视他的抗议与窘迫,兀自以纤细的葇荑,探进他的胸前来回游移着。
他血脉贲张,几乎克制不了亢奋的情欲,“晓瑭,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呀?”他疑惑
地抓住她肆无忌惮的手。“别闹了啦!”
晓瑭像变个人似地,极尽狐媚,继续挑逗着:“说呀,想不想要我啊?”
“当……当然想……”因着压抑,黎文的脸胀红着,“可是,你是我最心爱的宝贝
,我要保护你,不可以伤害你。”
看到黎文如此的柔情似水,晓瑭不禁湿润了眼眶,好一个正人君子呀!不正是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人吗?
※※※
饭店中大约三坪大的贵宾室里,笑语蒸扬,气氛融溶。唯独晓瑭像个待价而沽,供
人品头论足的瓷娃娃般,木然呆坐着。
要不是冲着小时常在段伯伯身上洒尿的情谊上,她才不愿意参加这个居心不良、意
图明显的“鸿门宴”。
“小时候,你最喜欢让段伯伯扛在肩上转圈圈,不但要转得快,而且还不能停,稍
微慢了点,就哇哇大哭;转得快呢,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可是,只要你一笑啊!段伯伯
可就惨了……哈,哈,哈!”
方爸接过段世华的话:“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咱家晓瑭却是‘开怀一笑尿
就来’。每次段伯伯都是带着一身异香回去,哈……”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人家晓瑭这会儿已经出落得美人似地,还净提些不堪回首的
事。”雍容华贵的段母边笑边指摘着。
“好,好好,不说,不说……”看到满脸羞红静坐一旁的晓瑭,段父不禁感慨道:
“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呀!老方,你看,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连那个书呆子逸伦都结婚
了!”
“可不是吗?以前年轻时跑上几圈都脸不红气不喘,可是,现在只要稍微动一动,
就气喘吁吁,唉,老矣!”方爸挟起一只炸明虾,正欲往嘴里送,却遭方妈阻止。
“胆固醇都那么高了,还这么爱吃虾。”旋即,转向段氏夫妇:“本来逸伦与恩巧
也要来的,可是有事回娘家去了。”
不能吃到心爱的炸虾,方爸有些悻悻然,“算算,咱们两家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