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儿悄悄拧了身边的殷毅,在他手背上留下一团小小的红圈,殷毅会意,回以无声的笑容。
陆松坞在众人沉默之际,出声说道:“既然决定好好习武报仇,那还是回云湖去的好。那里的环境可比这里强得多了,练起功夫才能真正专心。”
“你以为呢?”殷毅贴近曲儿耳边问道。
风色冷得像是可以掩没任何一种温度,然而在身边,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他的体贴照意与特有的男子呼吸气息,白缈缈的丝缕微烟,一寸寸自她脸庞游过,就算眼前没有这“寰宇三杰”,对于这样的亲昵,透在她皎白面容上的红霞也一样会忘情得泛滥。
她吸了口气,欲盖弥彰似的掩饰羞怯,说道:“陆师伯这主意真好!曲儿越快学好功夫,阿爷的仇便能越快了结。”
风飘飘接道:“既是如此,咱们明早便打道回云湖。”
曲儿倏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师父。”她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一卷蓝布,那与当日孟七巧赠她的是同一样式,“这是完整的‘凄霞剑谱’。”她将剑谱自布中拿出,放在桌上。
除了本就知情的风飘飘外,其余人闻言皆是一愕。
殷毅首先奇道:“你是说,你手中的剑谱是完整的?”
曲儿微颔螓首,细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是对这剑谱有所打算,才将它拿出来的吧?”殷毅问道。
她毅然点头。
“对,我想学这套剑法。”众人投眼看她,“我想用这套剑法去打连胜和连洪涛!要是他有命看我拿这套剑法向他讨债,那时曲儿一定要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游浩洋拍手称道:“绝啊!丫头,等你学成了剑术,就算连洪涛再拿到这剑谱也不能算是独步武林了。你这脑筋倒真是机巧,还晓得让那老家伙‘看得到吃不到’啊!”
曲儿眉头微微一锁,“可是曲儿毕竟学武不久,这本剑谱翻来翻去也懂不了多少,要是师父您不介意曲儿学师门以外的功夫,还希望师父帮我瞧瞧这书里到底有些什么奇妙。”
风飘飘浅笑道:“那也没什么。都是武学,不需要特意分别。”她取过剑谱,细细地翻阅一回。
“那好。”风飘飘卷握起栖霞剑谱,翩翩起身,“我瞧这剑法还有些意味,不跟你们说话了,我后头看书去。”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旋往后院去了。
陆松坞与游浩洋两人对瞧了眼,也相继站起。
“师弟,酒快没了,咱们一块去买吧?”
“嗯,这主意好。没想到这远地村野里还有这样的好酒,是该再多喝几口。”
他两人边走边说话,却也边走边回头,瞟着殷毅与曲儿的眼光怪怪的,好似欢喜又好似戏谑,看得曲儿与殷毅两个怪不自在。
所幸陆,游两人轻功一使,便如腾云驾雾似的乘风离去,要不,他俩还真不知该作何表情。
曲儿仰面说道:“殷大哥,既然决定明日回转南方,我想咱们应该可以收拾东西了。”
殷毅微笑 ;
“我才来两天,该带回的只有一样,而且也收拾好了。”他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曲儿明白他的意思,双颊惹上一抹飞红。
“那陪我吧。一会儿再去捕些兽禽给师伯师父做晚餐。”
“嗯。”
两人齐肩并行,一块推门走了进去。
这次进去的不单只是一间屋子,同时,也是彼此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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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初露曙幕之光,殷毅等五人便已向峰下的村落前进。
从村子里买了五匹腿力不坏的马儿后,他们一行人才算是真正启程上路。
曲儿从未骑过马,这回还是第一次跨上马背。瞧她那样子,摇摇晃晃的,一旁两眼紧盯不放的殷毅实在担心她那娇小的身子,会给马儿行路的颠簸状态给摔了下去。
他本来有意要曲儿与他共乘一骑,但曲儿怕马匹同时驮着两个人的重量会走不快,于是坚持着各自驾骑。
“瞧,我这不是越骑越稳吗?”曲儿笑着向殷毅说道。
下了峰之后的路面较为平坦,对边学骑马边赶路的曲儿来讲真是轻松了不少。也好在如此,才没教殷毅纠结的眉头越打越紧。
不过,因为她还不是很懂得如何操控马儿,是以不敢行快,任马儿趿蹄肆跑,所以只能放慢速度,跟在寰宇三杰身后十余尺,慢慢行动。
穿过了这片林野,一行人为求快回到云湖而抄截小路,转上山腰。眼前景色虽是一片深冬凛寒,却仍有着茂密的林叶,凝冻着冬色叶黄纷纷。一处流泉清清串响,汇聚成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这景色虽说不同,却又有丝微相似,猛然一晃,真有几分绿水潭的神韵。
曲儿神游的凝望着周身的景致,心中情感牵引,念起这许多时间没去看他老,一时愧疚万分,差点控着马儿往潭边上靠,还好是殷毅时时盯着她,这才勒下她坐骑的行进,止下了可能的危险。
曲儿神色幽幽,她凝睇殷毅,闷闷说道:“殷大哥,你恼不恼我牵累你这么多?”
殷毅皱眉。“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不喜欢曲儿拿那么生份的话问他,也不确定她这句话的疑问。
先前皱眉为的是担心,这回皱眉为的是狐疑,无论是哪一个缘故,曲儿总不欢喜见他纠蹙着眉头。
她驱使着马儿靠近殷毅,伸指触探他的眉心,一回又一回,细细抚顺着拢聚的眉睫。
“殷大哥,你别生气。”曲儿细声说道:“我知道,其实报仇未必一定要亲自动手,可以花钱买杀手,或是将这事公诸天下,请武林人士一块公敌他。可是……”她蛾眉一拢,汇积着新仇旧恨与伤感怀念,“我选了一个最是麻烦迂回的方法,累得你要和我一块南北奔波,还要回云湖练功--”
曲儿还想再多说些什么,殷毅却将话给打断了。
他伸指贴在曲儿双唇上,讲道:“我晓得阿爷对你的重要,也能清楚你想亲手为阿爷报仇的心情,这世上有些事是无法假手他人去做的,对你而言,阿爷的仇就是如此,这些我心里都明白。所以,以后你再别和我说这些生份的话,只要是你看重的,我便不会等闲视之。你我日后是要长久在一块的,所有你的事情我都要陪你一起。”他的语气是温文却坚定。
曲儿些微一愕,她还从未见过一向温文的他会有如此强硬的口吻。许多滋味霎时溢上心头,知道他是这么体恤着自己,她胸中净是柔情百转。
她含笑答应,他颔首示意,彼此的默契已不需要无谓的言语编替。
“跟上吧,师父他们走得远了。”殷毅勾起唇边笑意。
轻策缰绳,马儿踏起小快步向前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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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赶了好几天路,这日,一行人来到江南之境。
曲儿心头惦含着阿爷,想在回云湖之前去拜一拜他老人家的坟冢:而殷毅仓卒离家北往,多日未捎音讯,也想回家一道,好将这阵子的事情与母亲仔细禀明。
但是,通往云湖与扬州的路正好分岔,寰宇三杰无意与殷、曲两人同行,于是他三人便先自取道回云湖去了。
回到殷家庄,殷毅与曲儿自然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殷毅向殷夫人禀明一切事情与他对曲儿的心意后,他被母亲召进房去,母子两人谈了许久的话,方才执手偕笑的出了内室,曲儿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思也才得以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