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另一张图,“这是水车图,我已看过镇外的水道,不需做太大的改变,只要在水车房里再筑一道堤防,那蓄水量就可以变成现在约两倍,即使面临旱灾也毋需担心。”
闇冥微微点头,命武玄收下,并吩咐道:“明日交给农林官。”
她对发明器械很有天分,却不爱张扬,且只就现有的器械改良换新。人们都知道他身旁有个高手,却没想到那高手就是她。
“赤雪。”这是怕第一回见到她以红妆打扮时给她的名号。鲜丽的红将她清秀的面容妆点出妖艳的魅容,所以他唤她这个名。
“你来当我的侍卫吧!”清缓的语气却已是既然的决定。
骆冰彤望了暗处里的身影一眼,不作声,默然接受。
不管他的命令是否顾及到武玄的自尊,她都会遵守。她没忘,她的生命不是自己的,是属于闇冥的。
说来好笑,闇冥从未换过她的名,换了赤雪之后,他就一直以赤雪唤她,像在她身上烙下了印记。
闇冥注意到她的目光,“武玄跟了我这么多年,理应放下重担享福。让他改任侍卫统帅,由武亟继承他的职务,你说可好?”
“好。”她敛下了眼,这事由得她说不吗?
皇子的贴身侍卫除了钦点之外,有意问鼎的人可以随时出来挑战,赢者可取而代之,且将其视为无上的荣誉。
她不只要保护闇冥的安全,最主要是此后,她得忍受永无止境的“骚扰”。
她不自觉地蹙起了蛾眉,这一个小动作,闇冥却看得分明。
他轻敲下巴,眼瞳里闪着饶富兴味的笑。
他的赤雪,纵使满心不悦,服从性仍无庸置疑地高呀!
※ ※ ※
黑夜里,轻飘的细雪飞扬,映着点点银光,正是万籁寂静的好眠之时……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地沿着暗处潜进闇冥左侧的寝房,不消一会儿,就见武亟大脚一踹,踹得那黑影飞撞开门扉,跌进地上的烂泥里。
武亟双手扠腰教训着来人,“欸!你也太逊了吧!上一个好歹地出了五招,才让我踢出去,你竟然才两招半就出局了,真是……啧啧啧!”他猛摇着头,暗忖,怎么来的人都这么肉脚例?最高纪录竟然也只有十二招,那还是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所过的招。
“你千万别跟人家说你的师傅是谁,学了些什么功夫。否则,明日豆腐摊的生意又将多了一宗,因为你师傅一定会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回去、回去,再练个三、五年再来吧!下次说不定你可以进步到三招。”他不屑地摆摆手,转身在墙上的纪录奉上多添了一横,然后打了个呵欠,翻上床,准备再去梦周公。
躲在另一暗处的身影,看着从烂泥中狼狈爬起的前者,不禁吞了吞口水,想着,左边的武亟好像不好惹,那么,他就试试右边的赤雪……只要能当上冥皇子的贴身侍卫,也就是当上了未来闇帝的贴身侍卫,那他在秦皇陵中的地位就可乎步青云。
黑影跃到了屋顶上,小心地移开瓦片,看着背对他绘图的红影,屏气凝神、毫无声响地以最自傲的轻功落到她身后。
“喝!”发掌至她身上,却在沾到她衣边时,陡地燃起簇簇磷火……“啊──你使诈。”另一掌拍至她的脸上。
骆冰彤旋身避过掌势,眼瞳闪过讥讽。偷袭使阴的人竟还敢控诉她便诈?!真是可笑!
她矮身避过飞腿,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状似无意地经刮过来人,那人马上身形一软,眼神涣散地倒地。
“你、你……”使毒!话未出口,已经昏厥过去了。
骆冰彤唤进门外的奴仆,吩咐他们把地上的人拖出去,省得碍她的眼。
这两个壮硕的奴仆是她特别吩咐守着的,专门负责清理她的“意外访客”。
只见两个奴仆一人拖一脚地将来人拖了出去,来人的头在地上因拖撞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这是第几个啦?”其中一人吐着白烟问。
“嗯今天的第四个,这星期来的第二十七个啦!”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武爷大多是将人踹出门了事,不过,还是有些人因太不济而被踢晕的;但赤雪姑娘则都是迷昏闹事者。
“碎!这些人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也不想想冥主子既然会挑上武爷和赤雪姑娘,就表示他们一定有过人之处。真是鸡蛋碰石头,自找受罪嘛!”
“别笑,若你有功夫,你不想去试试吗?难不成你想当一辈子的奴才呀?”
他若有功夫,他也会去试。
“嘿咻!”两人用力一抛,将昏厥的偷袭者丢到雪地里和其他人作伴,然后再折回庭中准备等候第五个……
第五章 枫红
两年后偌大的将军府中,精神抖擞的侍卫队来往巡逻着,森严保卫将军府的安全。
书斋中,镇南将军──唐济远,昂挺的身躯坐在紫檀大椅上,正幽幽的望着远处深思着。
“将军。”随着呼唤声,一抹艳红的身影自暗处走出。
唐济远似乎早已预料到赤雪的到来,因此毫不吃惊。“你来了。”
他转身面对赤雪,在幽密朦胧的烛光映照下,她全身的艳红显得极为突兀。
“密函呢?”鲜红欲滴的唇瓣轻启,小脸仍是如常地冷然一片。
纤纤素手一扬,接住他射过来的密函,并快速地览阅过。“陆眭?皇上属意的人选是他?”
为了了解朝廷所做的事是否会危及到闇帝帝国,地下皇陵皆曾在朝廷里安排许多自己人,而唐济远就是其中之一。
“陆将军在操练兵马、集运粮草中表现过人,又是国舅力保,皇上的确有意将二十三队兵营的兵权给他。”唐济远说。
赤雪敛眼不语,暗忖,陆眭若取得二十三管的兵权,对国舅一派的势力必将大增,而朝廷中各大派的势力也将会失去互相抗衡的力量。
她沉思半晌,才道:“此事冥皇子自有定夺。”她将密函收入袖中,抬眼看着唐济远。“赤雪今日不只是为密函一事而来。”
唐济远闻言,浑身一颤,震愕不语。
赤雪拿出一颗如拇指般大的火红丹药,“溶于酒里,让她饮下。”
唐济远瞪着眼前的红色丹药,手不禁有些颤抖,“她……她只是一时失言,一定……得如此吗?”
“你该明白,身为地下皇陵一族者,势必严守秘密,否则受到危害的不只是一人,而是难以数计的族人。她既已发过誓,必然知其严重性,却仍放纵失言念在唐将军所立下之汗马功劳的份上,令夫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赤雪以纤手摩挲着腕上的绯玉,这是她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唐将军应该知道冥皇子已法外开恩了。”这只是让她一生都无法再出声的惩罚,已然是莫大的恩泽。
“我……”他抖着手,就是无法接过丹药。
赤雪无言地将丹药放在它的桌前,转身离去。
“你为何总能如此冷静又无情?”背后颤抖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
因为她是他的结发妻,虽然死罪可免,却要他为她的过错亲自下手,这是何其残忍啊?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因为我不爱人。”便脚步不停地离去。
因为她不爱人,所以她能冷静……因为她不爱人,所以她可以无情……因为她不爱人啊……
※ ※ ※
回到枫苑,赤雪先回房换下一身风尘仆仆的衣里,意外地接到了一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