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除了奴仆进出的脚步声外,毫无人声,寂静的气氛沉重得压在骆冰彤的心上。
大娘……果然还是不喜欢她。
方才地见大娘抱着哥哥、姊姊,对他们慈爱温柔的笑着,那是大娘从来不留对她有过的表情,她……好渴望……她渴望大娘也能对她笑,摸摸她的头,说她乖。这个小小的渴望揪得她的胸口隐隐发痛,却又不敢伸手摸胸,怕大娘又会嫌弃她……
她知道为什么大娘和爹都不喜欢她,所以她努力的想做个乖孩子,即使被奴仆欺负了也不敢告状;想到娘时,也只敢躲在棉被里偷偷的哭;知道大娘和爹不爱看到她,她就乖乖地待在离他们远远的小后院里,不敢惹他们烦。
可是,今天……今天是大年初一,打从前天起,她就一直盯着房门,期待着大娘会不会叫她一起守夜……可她等了好久、好久,每个经过的身影都常教她绷紧了心,却又跌入失望的境地。整个夜里,她孤单地吃着一个人的年夜饭,听着大屋里频频传来的笑语,眼泪和着饭菜……好难吃……她总是在大家快乐的时候被摒除在外,年复一年,不曾改变……
香玉轻声咳了咳,打破厅内凝重的气氛。“夫人,时候快到了,要不要请老爷出来?”
骆江音放下手中的白玉瓷碗,“嗯!也好,你去请老爷出来吧!”她的眼眸扫过仍跪在厅中的人,“还跪在那里干嘛?存心想折我的寿吗?”修饰美好的眉蹙了起来,暗忖:这孩子就是无法讨她的欢心。
骆冰彤连忙慌张地站了起来。“大娘,对不起。”
“退下吧!”骆江音不耐地挥手斥退她,想了想后又突然唤住她,“等等。”
“大娘?”骆冰彤惊喜地转过头。
“拿去。”骆江音丢出一个红包袋,艳红的纸袋划出一道曲线,在骆冰彤的肩上弹了一下,落在她的鞋前。
“等会儿有个重要的人要来,你别在这儿碍事,也别再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否则人家会以为咱们骆家是不是专出耗子。下去吧!”
苍白的小脸更加惨白了,她愣了愣,弯腰捡起红包袋,颤抖的小手流露出强忍屈辱的情绪。“是,大娘。”骆冰彤忍住热辣的眼眶,快步走了出去。
不准哭,你早就知道了,是你自己犯贱,鬼鬼祟祟地,难怪会被人骂!
骆冰彤,不准哭,哭了就表示你真的认输了……大娘和爹不喜欢你,你还犯贱的去讨好他们,真的就像奴仆们说的,你是犯贱……笨蛋!不准哭……不可以让别人看笑话!不准哭……骆冰彤悠憋着一口气,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滴下来,在转进无人的廊道后她才忍不住地开始狂奔起来。
在奔回后院的楼阁,紧紧地门上房门,仆倒在床上,用棉被紧裹住身子后,她才放肆的让眼眶中的泪水流下来……手中的红包艳红似火,仿佛烧痛了她,她咬牙用力地将红包扔到地上……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掉泪,她再也不要为得不到的东西哭泣,她不需要的……不需要别人对她好,就算是一个人,她也可以活得很快乐……她可以的
※ ※ ※
大厅里,骆冈天和骆江音虽状似悠闲地品茗,但空气里仍弥漫着期待的紧张气氛。
“老爷,人到了。”管家躬着身进来通报。
他从没看过老爷和夫人如此紧张过,看来,这群贵客非等闲之辈。
骆冈天和骆江音快步地走到厅前迎客,神情欢喜中带着紧张。
身着黑衣,俊容冷敛的宾客一踏进厅堂,骆冈天就立刻领着妻子跪下。
“闇帝。”
当年,秦始皇大筑皇陵,将大秦帝国泰半的财富及文成武就都带进了陵墓,上万工匠、嫔妃、精武军队成了活陪葬。
而在地下皇陵中,最后存活下来的少数人,花了数年时间开启了陵墓的通道,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改朝换代,人事全非。
他们不想再成为皇帝暴政下的牺牲者,所以便以皇陵为据点,成就了另一个神秘且强大的黑暗王朝。
“闇帝”便是他们这一族的王,无论族人在外落居何处,“闇帝”永远是他们的领袖。历来的“闇帝”带领着族人走出陵墓,寻得新生命,无论世代如何交替,岁月如何变迁,“闇帝”一直是族人的一切。
“咱们现在并不是在皇陵里,那些繁文褥节就省了吧!”在温和的笑容下,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闇帝的这趟行程因连日来的大风雪而延迟了,恰巧想起幼年练武时的玩伴骆冈天落居在附近,于是就带着皇子前来。
听到闇帝如此说,骆冈天虽笑着遵守,但举止仍不失恭敬与敬畏。
骆冈天的目光转到皇子身上,他那轮廓像极了闇帝,却又多了份俊美之色,想必应是承继了闇后的美艳容貌吧!
闇帝有里子数人,可闇后却只生一子,若他没记错,皇子应单名“冥”,今年已十五岁了吧!
“真像呀!”骆冈天不禁想起幼年时与闇帝练武的情景。
除了俊秀的容貌外,不论气度天成的风范,或是内敛稳重的举止,都神似于闇帝,只是……冷了些,不似闇帝总温文带笑;只见皇子过于俊美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有一双黑亮如星的眸子冷冷地瞧着。像是看遍人间冷暖。
闇帝淡笑道:“他虽轮廓像我,但太师们总赞他资质优于我,将来文韬武略必在我之上。”此时的闇帝也似世间的父亲般,语带骄傲。“你成家数载,子女几人啦?”闇帝问。
“儿子一个,女儿……也一个。”骆冈天的眼神转到身旁的妻子时,顿了一下才这么回答。
“哈哈……恰好凑成一个‘好]’呀!”闇帝拍着骆冈天的肩背笑道。
“呵……孩子还年幼,整日皮得要命,只想着玩耍。不过,长子过年后也十一了,正想着要送去皇陵,也算是这小子有福气,不如就让他跟着您一道回去吧!”说着,骆冈天又转身唤奴仆去带少爷、小姐进来。
不论落居何处,皇陵中人的男丁在十岁后,都要先送到皇陵,依资质接受训练,五年后再视其成就与意愿,看是要留在皇陵效命或出凡世创业。
不一会儿,奴仆便带着骆心宇兄妹进来了。
“心宇、心柔乖,叫人。”骆江音拂去兄妹俩身上的雪花,将他们推向闇帝。
“伯伯好,新年快乐!”兄妹俩乖巧地唤人,眼睛则骨碌碌地盯着闇帝看,暗忖:他就是爹娘说的重要人物呀?
“乖。”闇帝拉过他们兄妹俩,“这双子女,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好’字啊!”他拿出两个红包,一人给一个。他看着骆心柔已见娇美的脸庞,心念一动,“这女娃儿还没许人吧?”
“还没呢!”骆冈天回答。
“好,那么,长大后就让冥儿收做妃子吧!”闇帝笑着褪下腕上的紫晶玉环套到骆心柔的手上。
骆冈天和骆江音喜出望外的相看一眼,忙跪叩谢恩。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呀!
如果心柔受宠,那她就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闇后呢!
而一旁的阎冥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薄唇虽适时地勾起一抹笑,但那冷凝的眸子却幽沉地毫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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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森森,只有飘飞的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微亮的银光。
连日来的拜神送旧,大人们在忙碌之后,夜一睹即早早进入梦乡,小孩子们也因玩得倦极而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