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垂的小脸倏地仰起,突来的惊喜让她的语气变得急促,“真的吗?老师,你真的可以参加?”因为紧张,她不自觉地扭紧双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燕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干嘛那么鸡婆嘛她那天有约会耶……男朋友去当兵,保卫国家,难得放假,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计划好所有的行程,打算甜甜蜜蜜地度过久违的两人世界。
可是,看到唐紫霓发亮的小脸,小嘴微张地期待者,她又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老师,你真的愿意参加我们的母姐会吗?老师……”犹带童音的嗓音,热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十六岁的年纪,有着怕被拒绝的纤细。
就是这种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让关燕姿撇过头做了个苦瓜脸——松岗,对不起了。
她转回头,挂上一脸灿烂的笑容,趁自己还没有后悔,大笔一挥,在通知函上“参加”的那一栏勾了一个大大的“耐吉”符号。
唉!就算是家教额外的服务吧!
第二章
回到阳明山的西班牙式别墅里,唐妮换下衣服,大略梳洗过后,打了一通电话到法国的云霓工作室。
接电话的是公关姬玛,“唐妮——”她尖叫,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掩住话筒,小小声地问:“唐妮亲亲,你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大概还要三、五天吧!”
“三、五天?!”姬玛哀叫一阵后,周围仿佛有立体声般,顿时哀号连连。
“万一事情谈不拢,可能还要待更久。”她据实以告。
“什么?更久?!”姬玛的哀号声已经变成拔声尖叫,而周围又是一片立体声。
“姬玛,怎么了?”她将话筒拿离受惊吓的耳朵远一点。
“唐妮,老大又在阴阳怪气了……”姬玛气若游丝的声音简直快哭了,活像生活在人间炼狱里一样。
“咦?为什么?”
“听说——”她压低声音说,害唐妮又得把话筒贴近耳朵。
“你离开的那天,老大一回到家,床上就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等着他……”
“哦?哪张床?”她感到有趣的问。
“唐妮亲亲,你应该先问问对方是谁吧?!”姬玛哭笑不得。哪有人先关心床的?
“哦!是谁?”她很顺应民意地接口问。
“听说……只是传言啦,是奥奇去年的主秀辛西亚,只是今年被换下了,所以她想爬上老大的床,看看能不能登上云霓的冬秀伸展台。”今天的小报还登刊了一张辛西亚扑跌在老大家门口的照片,看样子是被他扔出来的,全身还光溜溜的咧!足够新闻界大炒一番了。
“哦!”唐妮漫应了声,知道对方是谁,那她总可以问她是躺在哪张床上了吧?
“哪张床?”姬玛再度哀号,“唐妮亲亲,老大的家是禁地,我们连进门喝杯水都是妄想,又怎么会知道你们家有几张床?!总之,老大现在脾气怪得很,云霓就像是笼罩在世纪末的灭世阴影中,你就快点回来吧,我们大家求求你……”
“呵!世纪末的灭世阴影?”话筒那端插进一声阴恻恻的诡笑……“哇!老大——”姬玛发出惨叫,接着匡啷一声,话筒被摔到地上,尖叫、哀号声四起,然后是无声的宁静作为结尾。
“安斯﹒艾尔——”唐妮软软地拖长音调,“你又吓人了。”
安斯不服气的冷哼,“我只是接我的电话,哪有吓人。”分机这东西又不是他发明的,他哪有吓人呀?“心情不好?”
他闷声嗯了一声,“想吐。”看到没毛的排骨躺在他床上,让他倒尽了胃口。
一阵轻铃般的笑声像和风吹来,“你又不是模特儿,每天还要催吐。不可以浪费食物喔!不然会取到麻脸老婆。”她用老一辈的话来笑他。
“就算你麻脸,我还是会娶你。”他有些赌气地说。
“好啦!”她柔声安抚他,“是哪张床?该不会是温室里的那张床吧?”
“就是那、张、床。”安斯的声音更闷了。
宾果!难怪他会气到捉狂。
“扔了?”
他冷哼,“烧了。”他亲手淋上汽油烧掉了。
唐妮笑叹了声,“安斯﹒艾尔——”当她叫他的全名时,就表示她不太赞同他的举动。
“别的床我都无所谓,可是我就是不能忍受她躺上那张床。”赌气的声音开始冷冽,表明了他的在乎。
“哦?那如果她选的不是那张床,而是你的床或是我的,你就无所谓?”她说着风凉话,存心撩拨他。
“唐紫霓——”
“呵呵!每当你生气时,叫我的名字就会叫得特别标准。”她吐吐舌头,几乎可以看见安斯独特的双色眼眸燃起熊熊烈焰。
“唐妮!”
她轻轻地笑了,“好啦!你气完了没?气完了就赶快再去买张床,我可不想回家时躺在地板上看星星。”
当初就是安斯对于“紫”的发音一直说不标准,就干脆略过,昵称她为唐妮,久而久之,大家都这么叫她了。
纵使不情愿,他还是闷声回答,“嗯,知道了。”等他把家里全面消毒后,他就去买张新床。
“我去过唐氏集团了。”
电话那端出现短暂的沉默,“累吗?”
“没见到唐家人!也没见到关家人。”所以她还没有感受到压力。“安斯——”她突然唤道。
“怎么了?”
“你真的很想要发绣吗?”
他沉默片刻,“没有想要你来得重。”
她声音哑哑的,握紧了话筒,“我会替你拿到发绣的,真的。”有些急切、有助些像是誓言。
“嗯,我相信你。”醇厚的男声搔痒着她的耳朵,就像是他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拥着她,给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低哑的轻笑,“我等着你拿发绣来娶我。”就像夯族的男夫嫁妆。
她含泪噗哧笑了,“好,你乖乖的等我回去娶你。”
静静地,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贴着话筒,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犹如每个相拥而眠的夜里。
“待会儿我要参加唐家的宴会。”她轻轻地说,怕破坏了这一份宁静。
“我知道。”唐妮行前,唐氏安排的每项行程都经过他的确定。“我已经帮你带了一套小礼服、搭配的首饰和鞋子,还有化妆品,都记在便笺上,就在你的行李箱的隔袋里,你照着做就好了。”
“好。”她和他以不同的形式在照顾对方。而她的外形,完全是由安斯来打造,这是安斯照顾她的一种方式。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准备了。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
“好,我等你。”
话说完,却没有一方先挂线……两人拿着话筒,是不舍?还是茫然?就这样默然地听着话筒彼方那轻浅的呼息。
许久,“妮——”安斯轻唤出声。
“嗯?”
“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
“嗯……”她轻语,“你要娶个完整的女人。”所以,她回到这块土地,来找回失落的自己。
“我等你。”
“好。”她轻轻地眨落两滴泪珠,“安斯,我爱你。”
“我也爱你,妮。”话筒传来一个轻轻的啄吻声。
悄悄地,他也等到她轻轻的啄吻声,无声的半晌后,她断线,他才挂断电话。
好热!
唐紫霓的手心直冒汗,左胸的心脏像打着狂乱的鼓,快要蹦跳出胸口。
她站在电线杆后面,再一次确认围墙上的门牌号码,就是手中短笺的住址,感觉手心又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