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方小山点点头,就是因为她要见她,市警局才要她来这里的。可是,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刻宁咏亭会想见她呢?
严格说来,宁咏亭并不是个合作的病人,约好了要见面,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甚至有时候还让她空等……治疗的时候,也总是恶言相向,然而,这样的她竟然会在想死的时候,要求见她一面。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方小山拧眉,有什么是她该发现、该了解,而她却没发觉的吗?
许许多多的可能在她脑海里飞旋,这时,安竹的大嗓门透过扩音器喊话,那突来的声响差点震破她的耳膜。
“宁小姐,方医师已经来了。你可别想不开,有话好好说……”是的,在这种人人都要休息的星期天,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方小山看了安竹一眼,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叫她上来……”也许是听见了安竹的声音,顶楼传来微弱的回话。
“什么?”风那么大,谁也听不清上头的宁咏亭到底说了什么。安竹只得再次将嘴对上扩音器。“宁小姐,方医师已经来了,你快下来吧!”
可这一次,上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上去看看情况吧!”方小山忍着嗡嗡作响的耳膜,提出建议。
“这个……”她的话让安竹的眉头锁了起来。万一她上去了,没救到人反而被对方制住,这样一来岂不更棘手?
“放心好了,我会防身术,而且,我是她的心理医师,我有责任也有能力把她带下来。”方小山信誓旦旦的说着。望着不为所动的安竹,她又加上一句,“何况,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得也是,安竹叹了一口大气。“这样好了,我陪你上去。”万一有个闪失,他也好出手救人。
“那就麻烦你了。”方小山回答,给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那淡淡浅浅的笑意在她的嘴角绽开,让安竹看傻了眼。他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美人……不!不是他眼花了,而是她真的好耀眼……即使隔着一副黑框眼镜,却难掩那双迷人的眼睛……
这个发现让安竹说不出话了。
“怎么了?”方小山转头。
他望着她晶亮的眸子。“呃……没事,我这就带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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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个冷飕飕的地方,宁咏亭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难道她不来了?哼,什么嘛!还敢说她关心她,结果还不是一样……想着,她孩子气的在栏杆上走了起来,当她正想来个后空翻,却因为身后的噪音差点摔下楼去。
“丫头,你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想活了呢?”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红鼻子胖老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的话让宁咏亭撇撇嘴。啐!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老头,没事的话就滚一边去,别烦我。”
“小丫头,你怎么这么说话?”老人转头对身后的伙伴道:“征岳,这年头的小孩还真难搞哩!”
“是啊!”站在老修斯身后的高大男人笑道:“可你偏偏不信。”还想尽法子突破重重警力跑到顶楼来,那些警察要是知道了,准跟他们没完没了。
严征岳的笑声让宁咏亭傻了。
不会吧?她是不是眼花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不信的眨眨眼,眼前的人却没有因此而消失……
是他没错!老天,他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这算什么?宁咏亭想起另一个人……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是吗?她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软了下来,无力的跌坐在栏杆上。
她奇怪的反应全落入老修斯和严征岳的眼里。“看来你长得还挺吓人的。”
老修斯的话让严征岳啧了一声。“是啊!要不是我,她哪可能静下来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此时,老修斯向严征岳使了个眼神,两人趁着宁咏亭分神的当下扑上去,粗鲁的将她拖离栏杆边。
宁咏亭在这一刻清醒了,大声的嚷着,“放手,你们想干什么?”她会这样做是为了要测试方小山对她的心意,现在方小山还没来,怎么能让这两个白痴破坏掉?
然而,老修斯和严征岳怎么可能放手?
“像你这样任性的小女孩,该狠狠的打你几下屁股才对。”老修斯开口,还做出要打人的动作。
他的举动让宁咏亭再次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还敢喊救命?你这个小麻烦精!”老修斯不高兴的骂着,就在同时,有人制止了他。
“你不能这样对一个小女孩。”那是一串柔得好似可以掐出水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被那声音迷住了,宁咏亭趁着两人分心的当口,挤出了两滴眼泪就往方小山的怀里冲。
“方医师,他们欺负我啦!”
欺负?刚才的那一幕,方小山和安竹都瞧见了,虽然那两个人野蛮了些,可是那也是为了救她啊!因此,她只是轻轻的拍拍宁咏亭的背,柔声问:“你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
虽然对她的行为生气,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有时候,当她看着宁咏亭,就会想起她那个顽皮又任性的妹妹……是的,虽然只认识两个月,可是,她是真的关心这个父母双亡的孩子。
“我……”一时找不到话答的宁咏亭只能摇头。
看来她真的没事,快速将她审视一遍的方小山终于放心。“没事就好。”
她简短的回答让宁咏亭发愣,仿佛嫌不过瘾似的,她问:“就这样?”
“是啊!”
虽然想博取她的同情,可是,矛盾的是,宁咏亭对她温和的态度竟有些无法适应。“你……你不生我的气吗?”她甚至连念她一句也没有。
方小山摇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是吧?”或许用这种方法把她找来是太夸张了一点,可是她明白,这个小丫头一向难懂。
她体贴的话语让宁咏亭心虚,为什么她要对她这么好呢?如果她不是这种人的话,她就不用这么内疚了……想着,她偷偷的将视线投向那个额上有着一道疤痕的男子。
不疑有他的方小山转头对着安竹轻道:“莫里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恐怕不行,宁小姐得先跟我们去一趟市警局。”闹出这种事,怎么可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方小山点点头,抚了下宁咏亭的头。“那么……我陪你去,好吗?”
宁咏亭没出声,只是又看了方小山身后的人一眼。
察觉她的视线,方小山转头,走向那两个多事的好心人。“谢谢你们的帮忙。”她的感谢让老修斯红了脸。
“只是小事嘛,对不对?征岳?”他对美女最没办法了,尤其是有礼的可人儿。
征岳?她是不是听错了?方小山傻了,然而,随着老修斯的问话,她才注意到老人身畔的人,在看清那张带着邪邪笑容的俊脸之后,她退了一大步——
那是一张极出色的脸,浓浓的剑眉长长的收在发鬓,凛冽的黑瞳闪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直挺的鼻梁下,薄唇轻轻的上扬,饱满的额上横着吓人的红色伤疤,让他更显危险。
“是啊!能够帮上忙,我们可是荣幸得很哪!”严征岳带着笑意道。
明亮的豹眼与方小山的秀目相接,犹如电殛般的震撼着她的感官。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她不是早就复原了,为什么又……而且这一次,除了幻听,连幻觉也出现了,难道……不!他已经死了,她很清楚这样骸人的视线绝不可能是真的,还有他额上的那道疤痕,她太了解那是怎么出现的,那是他为了证明对她的感情而做的傻事之一……所以……她又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