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知道,柴先生竟然耐得住我工地里这么粗重的工作,真是不容小觑啊!”谷长风戏谑的插进话来。
他刚刚才从李老板那儿问清了事情的始末,加上习融居然凑过来告诉他人突然觉得不舒服,想马上离开,也不管这是她负责的案子,就这样丢给他,一走了之。用膝盖想他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小子的一番用心只怕又要付诸东流了。
“谷总,你就别再消遣我了。”柴仲威回头对他扮了个苦瓜脸,转头又对王立委说道:“王立委,你还没看过装潢后的样子吧?先进去看看再说,要喝酒,改天一定专程拜访。”一边说着,一边还推着他往房子内走去。
“你也来……”王立委的话才一出口,就马上被截断了。
“我还有事,你看我一身都是木屑,不赶快回去洗洗,全身都不对劲起来了,我们改天再聚聚啊!”
也不待他回话,柴仲威转身就往后窜去。
一群木工师傅又围了过来,但他实在没有时间一一解释了。刚才回头一瞥,他看到习融愤而离去的背影,再不追上,就怕她再也不会听他解释了。
“改天再说,改天再说。”他一路拨开人群,迭声的嚷着,也不管人家到底问了什么,拔足就往大门口奔去。
孙习融的车刚转到门口,还看得到车尾灯在闪烁。王立委的司机正在倒车,并没有注意到突然疾冲过来的人影,而心急如焚的柴仲威眼里只有最后的灯影,对眼前的一切几乎是视若无睹。
“哎呀!小心!”
“有人啊!”
“阿弟,车啊!”
聚在货车这边的师傅们纷纷脱口而出的讶叫声已来不及阻止快如闪电般发生的情节,柴仲威狠狠的撞上了黑色大轿车的后侧边,跌卧了下来,而来不及煞住的车轮就在大家的眼前,硬生生的辗遇了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长腿。
“喀喳!”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汽车低沉的引挚声,同时清晰的在众人的心里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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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理站前的休息区聚集了许多人,除了原本一些病患的家属外,柴伯竞、王立委、王立委的助理、王立委的司机和李老板也全都来了,他们正站在一角商量着什么。
孙习融红着眼眶跟在谷长风身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浩大的阵容。她的身后还跟着忧心仲忡的王妈,她也是听到谷长风的说明后,太过担心而坚持要来的。
一群人碰到了一起,难免影响到他人,柴伯竞以病人家属的身分,请大伙儿移驾到中庭去。
当大家都开始陆续的往外移动时,只有孙习融仍如石像般立在原地。柴伯竞站到她面前来,静静的审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问道:“你已经决定好愿意接受他了吗?”
孙习融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的回望着他。她的眼眶红肿,带着血丝、水雾的眼神既悲伤又忧郁,却又带着某种固执而坚定的色彩。
半晌,柴伯竞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刚才才转入一般病房。你们的事,我不想多加干涉,也轮不到我给意见,但是,孙小姐,或许你自己并不明白,但你确实对仲威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之所以有这半年来的成果,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只是我必须奉劝你,如果你无法接纳他,就不要再去见他,以免给他无谓的希望了。”
他转身走了一步,又回头道:“当然,如果你愿意见他,他就在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而且,我可以再转告你一件事,手术清醒后,你是他第一个要求要见的人。”
孙习融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只是已离去的柴伯竞并没有看见。她转身迈开步伐,坚定的朝走廊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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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笨?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那么坏?你让我气死了,我快被你搞疯了你知不知道……”孙习融一面哭一面骂一面指责,头埋在柴仲威的颈窝边上,一手抓牢着他的臂膀,一手紧绞着他胸前的衣襟,号啕不能自已。
一直到柴仲威终于醒过来,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才任内心积压的情绪奔腾而出,渲泄而下,所有的担心、自责、被欺骗的不满和愤怒,好象找到了出口般,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哭,不要哭,习融乖,宝贝乖,不要哭,不要难过……嘘,我没事,不要再伤心了哦?”柴仲威半抬起手,轻抚着她披散在肩头的秀发,迭声的慰抚着她。手术后的不适令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但他却毫不在意。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的车掉头离开时,整个心都慌了,脑子也不管用了,我以为我又要再一次失去你了。”柴仲威半拥着她的头,不时的在她额前印下轻啄浅吻,一边深情的诉说着。
“你还说呢,为什么骗我说你是什么阿弟,还成天用那种奇怪的腔调讲话?”孙习融坐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戳着他的胸膛。
柴仲威一把捉住她的手,握到唇边亲吻了一下,才笑着解释道:“我没骗你啊,我爸妈在时确实都是叫我‘阿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大哥。我知道你认不出我,但却很可能认得出我的声音,所以只好……你知道的嘛,我也是不得已的。”
接着又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装得很像吧?连那些师傅们都被我瞒过了耶!”
“素啊,偶猪道啊。”孙习融学他以前的腔调取笑他。
“你还学,你还学,”柴仲威伸手往她胳肢窝搔去,一边反击道:“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为什么把我画成那副样子?”
孙习融边笑边躲,回嘴道:“人家当时看不见嘛!”
两人笑成了一团。
“说真的,习融,虽然我想尽办法要与你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但要不是看到了那幅画像,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不敢肯定你真的是喜欢我的。我想等我们结婚后,我一定要把它裱起来,做为传家宝,让我们的孩子都知道……”
“喂,你说到哪儿去了,谁要跟你结婚啊!”孙习融马上坐起身来,截断他的话。
“你跟我啊!喂,‘小贼’,你把偶害得断了一猪脚,还不想负责润啊?”柴仲威的台湾“狗语”又出来了,他半笑着指指身前包裹得粗粗厚厚、吊得老高的“象腿”,忿忿不平的抗议。
“喝!说清楚,谁是‘小贼’?你断了一只脚我就要嫁你,那你当初害我瞎了两个多月又要怎么算?”孙习融又要开始算帐了。
“好嘛好嘛!素偶害了你,那我以身相许好了。你偷了我的心就一声不响的溜了,难道不是‘贼’吗?”柴仲威涎着笑脸,又要将她揽进怀中。
孙习融欲拒还迎,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低嚷着:“不要搞错了,是你先欠我的喔。”
“素素,偶猪道啦!偶费记得的啦!”柴仲威漫应着,收拢双臂,把她红苹果似的脸蛋捧近了唇边。
“等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挡住柴仲威愈来愈靠近的脸庞。“还是不行。”她说。
“为什么?”满脸深情款款的神色被她揉成了一团,柴仲威挫败的呻吟低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