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过一会儿,自她紧闭的双唇中便突然逸出禁不住的哽咽。
呜呜~~她好想他喔!真的好想好想他喔!为什么胤禄不能永远是金禄呢?为什么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呢?为什么她必须去伤害唯一对她好的人呢?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她这么不公平呢?呜呜~~她真的好想好想金禄啊!
她究竟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去找他呢?
“快,快,快派人去通知皇上,除了皇上,没有人能够压制得住那个人啊!”
“人已经去了,可是皇上这会儿正在南书房召见大臣,不是那么快就能赶到的呀!”
“完了!完了!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皇上特别下过旨意,这个犯人要加意看守,甚至还派了十位大内侍卫在外面守着,这会儿若失了人犯,咱们的脑袋肯定不保了!”
“呜呜~~我才刚娶老婆啊!早知道连小老婆也一块儿娶了!”
居然有人哭得此她还凄惨!
满儿不觉诧异地止住哽咽回过头去,这一看,更是惊讶无比。
这些天牢的狱卒守卫们一向都嚣张得要死,何曾见过他们出现这般惊恐慌张的反应,简直就像是有人要来劫狱似的。
咦?真的好像耶!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热闹场景谁都想看,能幸灾乐祸一下更不错。
满儿迅速抹去泪水,并起身攀在牢栏上——如同其他牢笼里的犯人一样,好几双眼睛一块儿看着牢栏外那些天牢守卫们如临大敌般围成半圈,手中的刀子虽然挥过来比过去,可是两只脚还是拚命往后退。
到底是谁来了?
很快的,那十位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也退进来了,每个人的脸上同样惶恐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逼得所有侍卫牢卒无力抗拒直往后退的人终于进来了,一看清那人的模样,满儿不禁失声惊喘。
“胤禄?!”难怪那些大内侍卫也没辙,胤禄好歹也是个皇子阿哥呀!
她一直以为他死了!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也跟死了没差多少。
只见胤禄整个人几乎全挂在乌尔泰身上,满脸未修剪的胡碴子,眸眶深陷,眼下一片干枯乌黑,泛白的唇办不断吐出粗重的喘息,气色此死人更灰败可怖,松脱出发辫的发丝飘拂在脸庞上,更显得神态凄厉无比。
这会儿他不只不像十五、六岁,乍看之下连五、六十岁都有了!
“放了……放了十六爷……十六爷我的……福晋!”他的语音低弱但坚决,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强行逼迫自己努力凝聚意识,集中目光焦点,却还是瞧不见就在他前头不远的妻子。
“爷,属下瞧见福晋了,她就在那儿。”乌尔泰低声告诉主子。
闻言,胤禄立刻提起右手的宝剑指住大内侍卫,“放了十六爷我……我的福晋……否……否则……”话还没说完,宝剑就无力地往下掉,人也跟着油尽灯枯地瘫了,幸好乌尔泰及时双手一抄将他横托起来。
艰卒地喘了好一会儿,胤禄才又断断续绩地命令,“乌尔泰,把……把我放到地……地上,替我……替我救回……福晋。”
低应一声,乌尔泰正待将胤禄放到地上,紧随在后的塔布已然大步抢上前来。
“乌尔泰,照顾爷,我来救福晋!”塔布知道他已经失去胤禄的信任了,如果想再找回来,他非得救回福晋不可。
“爷,请放心,塔布拚着这条命不要,也会救回福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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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里,满儿抱着半昏迷的胤禄,双颊上缀满了无法抑止的泪水,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拚命救她?有什么道理他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在绰墩山上他放过她,她下明白为什么,或许是看在曾经共同旅行过那段时间的情分上。
带她回来给予福晋的身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也或许是因为同情她处在满汉夹缝中的困扰,刚好他又缺个老婆,既然已经成亲了,也觉得她还满好“用”的,那就凑合着继续“用”吧!
可是,她已经亲手杀他了,他为什么还要塔布发誓非得保护她不可?她该拿什么理由来解释他这种不合道理的举动?
他自己都生死末卜了,还要拖着老命到天牢里来救她,这更是离谱得让她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竟然会做出这等蠢事!
她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但是,居然有人肯为她这么做,怎能不让她感动满怀,山头酸涩到无法自己呢?
普天下就只有他一人啊!
“福晋,阿哥府到了。”
“啊!那还不赶快把爷送回床上去。”
不用太多人,只乌尔泰一人就足够了,仿佛抱着小娃娃似的,他轻轻松松的双手一托,就托起胤禄的身躯直接送回寝楼去。
没想到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胤禄一被送上床,紧闭的双眼就突然打开了。
“满儿?”
“我在,胤禄,我在这里。”知道他看不清楚,满儿赶忙凑到他眼前去。
“到……到床上来……”他摸着床里侧说。“快!”
“咦?到床上去?可是……”
“快!”
这实在是道很奇怪的命令,可是见他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满儿连忙顺从他的意愿从他的身上爬过去坐在床里侧。
“好好好,我上来了,你不要激动,睡一下好吗?”
胤禄没理她,兀自下另一道命令。
“塔布,把……把我的剑……拿来!”
塔布立刻欢天喜地的应喏一声,赶忙跑去拿剑。他终于又得回王爷的信任了!
款?剑?他要剑干嘛?杀她吗?
然剑尚未拿来,满儿就知道为什么了。
冷不防地,在没有任何预警之下,一大群大内御前侍卫便涌进寝室里来了。
胤禄一见,即硬撑起自己的身子怒喝。“大胆!奇善,这是……十六爷我的寝楼,你……你们竟敢随意……乱闯,不怕我……一剑砍了你们么?”看他摇摇晃晃的,满儿赶紧靠上前去让胤禄倚在她怀里。
带头的侍卫班领奇善一见胤禄冒火了,忙趋前哈腰陪笑脸。
“卑职见过十六爷,恕卑职斗胆,卑职等是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
“捉拿什么?”胤禄喘着气。“捉拿十六爷我的……福晋么?”
“十六爷……”奇善为难地扯出苦笑。“卑职等奉有圣意呀!”
“好!”自塔布手上接来宝剑,剑尖对准了奇善,胤禄挺身冷笑。“那你就……先上,十六爷我……我第一个先……砍了你!”
骇得慌忙退后两步,奇善双手乱摇。“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唉,皇上就爱做这种事,随便两句话下来,既要他捉拿逃犯,又要他不准伤了十六阿哥,这样他怎么办事呢?
“不敢就……”宝剑垂下了,胤禄又无力地靠回满儿身上。“给我滚!”
他是不敢,可是他也不能滚呀!
奇善的苦笑益发可怜。“十六爷,卑职不能走啊,因为……”
“皇阿玛?!”胤禄盯住奇善身后惊讶地低喃。他虽是眼前一片模糊瞧不清楚长相,可只有皇帝能穿金黄色龙袍,这连想都不用想。
奇善一惊回身,单膝跪地。“卑职等参见皇上!”
果然是康熙亲自赶来了,他看看胤禄,再望向胤禄身后的满儿,摇摇头。
“你们都出去吧!”
奇善“喳!”地一声领着众侍卫退出寝室外,塔布与乌尔泰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