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怒了他。同时她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只见他粗壮的小腿往她抬起的腹部一踢,她口中就狂喷鲜血,整个人腾空飞出去……
不偏不倚,正是她所预测好的,她落在原先落地的手枪旁边,于是她闪电般举起枪,狠狠往天空开一枪……
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声,更令他应接不暇地,她看到他一个纵身跃起,整个人翻墙而去……
她也想跳起,不过身体各处每个痛楚都撕扯着她的灵魂,她躺在地上默默喘气。
对方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接下来的事,她的身边围满围观的民众,跟着警笛响彻云霄,她被众人抬上救护车。她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纷纷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其中一人还冲动的握紧她的手,俯下身打算听她最后的遗言,不过她却狠狠回给他一言。
“送我到我的私人医院,不要张扬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个人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是因为她每次都这么说,摇头则感叹结果每每相反。
这个满身血痕的女人,正是他们刑警队的高级长官。
☆ ☆ ☆
她被送进郊区一家私人医院,由她的私人医生为她亲自诊断;一片慌乱之下,她被迫住进她常住的私人病房,由一个她的私人护士陪伴。
一切都极为隐密,不可能被上级知道,她这么认为。
不过她才过了三天好日子,病房便响起重重的敲门声,她知道坏日子开始了。
房门被打开,一个年约三十、器宇不凡的男人出现她面前。
他有一对相当粗黑的眉毛,类似成就非凡的将军应有的那对,而他的眼睛与眉毛相较之下,则显得过于细小。
他的鼻头微微上掀,脸上轮廓坚硬,头发服服帖帖梳于脑后,身穿一袭硬挺挺的警服,肩上挂着亮晃晃的警徽,各种迹象均显示此人在警界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床上的人一惊之下,立刻想站起向他行礼。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痛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深深了解她的处境,所以并没有责怪她,只用一种严肃又不失同情的目光望着她。
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全身扎满绷带,尤其背后脊椎的部分被铁架固定,使她连打个喷嚏都难。
她一个眼睛罩上眼罩,据医生说,这是她第三次有失明的危险,不过经过两天的观察,她的眼珠好像已习惯被人痛殴一般,恢复得特别快。
她的左腿里上厚厚的石膏,高高被吊起来。她的医生沉痛告诉她,即始复原之后,也可能留下一道疤痕,这会成为女人美腿的致命伤。
听完医生的话,她真想抬起她的右腿给他看──上面至少十道疤痕!
总之,她变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他看得心疼。
“郑警官,我以长官的身分命令你,以后不准你擅自出动任务,更不准你以你的独断、蒙蔽上司的行为擅自行动,企图以胜绩消抵先斩后奏的罪名。”
“是的,长官。”
她本想举手行礼,但是指甲因争斗时裂开,怕行礼的姿态不正确,不但污辱了行礼的礼数,更使对方认为对他人格的侮辱,所以她决定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长官,我有话报告。”
“说。”他双手在背后交握。
“第一,我没有擅自出任务,此举乃是我深思熟虑后必发的行动。第二,我从未蒙蔽上司我的行动意图,只是每次我向您提起,您都以NO回答。第三,我绝对没有先斩后奏的念头,更不敢独断邀功,因为,每次突发行动胜利,功都是您的,我则被暂时解下警徽抵过。”
他的鼻孔一张一阖,看来他正处于愤怒的边缘……
她抬起淤红一块的下巴,眼神有意向他挑衅。这绝不是属下对上司应有的态度,但是他却照单全收。
“郑似钢,这是极为危险的举动,幸好,你安然无事躺在床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教我怎么对上级交代?”他垂下嘴角的线条,态度一百八十度改变,变得温和无比。
她的下巴抬得更高,随即感到皮肤紧缩的痛楚。
“谢谢长官的关心,幸好我虽肢体破碎,但却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否则连累长官以后的仕途晋升,郑似钢于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他急喘一口气,她话里明显骂人,他难想通这个女人为何处处与他针锋相对,连话锋都不放过,却还接受他的求婚……
记得他──周一庆──第一次小心翼翼向她提出订婚的要求,没想到她一口便答应。
他还记得她说的话。
“繁衍后代是人类生存的一大目的,况且我也到了适婚年龄,我一向不逃避女人必须结婚生子的自然定律,所以只要这段时间,有人能容忍我的脾气,能体谅我的工作而敢向我求婚者。我一律答应。看来这个人也只剩你一个了……”
周一庆有点失望,他原以为答应后,她会狂喜投入他的怀中,两人继而炽烈的热吻。不过当夜什么也没发生,正如他们交往了六年一样,什么也没发生。
“似钢……”他冲动叫出口,企图唤起她的一点爱意。
她用寒冷的目光浇退此刻他不该出现的热情。
“请问长官,您现在以什么身分探望我?如果是长官,我无以奉告,此乃私人行动,郑似钢自会承担犯下的错误;如果是朋友,我想请你出去,因为我很累,想要早点休息,如果你不介意──”她话未说完,他朝她吼了过去。
“未婚夫,现在我以未婚夫的身分探望你,行了吧!”
她耸耸肩一脸无奈,按着双肩一阵抽搐。
“行,现在你过来帮我捶捶肩。”
他气得鼻孔冒烟,她居然要他堂堂国际刑警队总队长,过去帮她捶肩。
“我的肩膀酸得发疼。”她微微皱起眉心,表情疼痛的样子。
果真,她装腔作势的柔弱激起他错觉的怜悯,于是他忍住满肚子的怒火朝她走去,在动手为她捏背捶肩之际,不住四处张望是否有人偷窥。
郑似钢唇边泛起得意。刑警队里敢叫周一庆大队长帮他捶背的人,只有郑似钢一个!
“你知道你对付的人是谁?”
“知道。连杀五名单身女郎的杀人狂。”她舒服的说,享受捶捏肩脊处的手劲,力道恰好。
“不只这样,他简直是个变态杀人魔。惨遭杀害的五名女尸,下体严重糜烂出血,总法医鉴定,五人都没有精液的反应,可见他不是因色起歹念,而是有计划的行动。”
“这些我在报告里都看到了。”她并不在乎。
“那你还故意穿着妖艳低俗,挑在深夜时分走入死巷,打算以美色引他入瓮!”说到此处,周一庆不留神手劲用重了力,使她痛叫一声。接着,她甩开他的手,表情不悦。
“我还是成功了,不是吗?差点就抓到他。”
“不,是你差点死在他手中!”他怒不可遏。
她揉着眉心陷人沉思。
“奇怪……,他居然有武学素养,练武之人应该比一般人不容易心浮气躁才对,为什么他……”
他疑惑地看着郑似钢,她表情冷然。
“一庆,我从小跟爹地习武,并且有深厚的西洋拳基础,以我的能力,对付五名六尺以上的猛汉不成问题,但是我却制伏不了他。”
她自顾沉思,并没有发觉自他胸腔传来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