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被女人的泪淹死,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走近她,她又往后缩了缩。
“我和你约定,除非你强暴我,否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行了吧!”他严肃着一张脸正经对他宣誓。
她抬起泪眼,难掩住内心的狂喜。
“这是你说的……,但是口说怎么为凭?”她冲动说出。
“那你要我怎么办?悬梁自尽吗?”他快要忍耐不住了。
“不必。”
她的泪终于停了,双眼显得有点红肿。昨晚一夜难眠,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必也是布满血丝。
她举起小指头,露出可爱的笑容。
“打勾勾!”她正经的表示。
他有点怀疑她的智商。没办法,为了减低她心中的担忧,勾就勾吧,反正他不可能对一个小女孩产生欲望。
他伸出指头,勾住了她的小指。
“一言为定!”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像你爸爸。”
她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洞外朝阳照在地上,迎着昨夜的露水点滴。他明白,逃亡的冒险生活正式揭开序幕,首先,必须离开这片山地。
“我好饿……”
她再度打扰他的信心。
“好饿,好饿……”她继续叫着。
“小女孩,你以为我是谁,魔术师吗?你一喊饿,我就能变出香甜的大蛋糕或白胖的米饭……”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还有皮蛋瘦肉粥、油条和烧饼。”
讲完,她更是用力吞下口水。
他摸着干瘪的肚皮,只想快点下山找个地方饱餐一顿!
他们离开了山洞,循着行过的足迹再找回原地。
“我们不能再回台北。”
他边走边告诉她。
“为什么?”
她问得好傻,连自己也感觉到了,回台北不就是让他自投罗网?她相信爹地一定联络了各警察单位,全力寻找她。
爹地……
她好想念他,现在他一定发现她失踪了,一定急如熟锅上的蚂蚁,而李嫂必也是忧心如焚,世界上只有这两个人会担心她的安危。
◎◎◎◎
未到黄昏,他们已经快到了车子的位置。
他回头向她招了个手,表示要她先停下。
她落后了他好一段距离,一看到他的手势,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抚着胸口猛喘气。-路上她饿得头昏眼花,而且滴水未沾,嘴唇都干裂了,她舔着裂缝里渗出的血丝,带着浓浓的腥味。
她想哭,可是身体里已经一点水分都没有了……
他检查着地上的痕迹,没有人经过,他才放心地向前走去。
这-段路他都牢牢的记住了,原是想直接走到山的另一头,但是谁晓得跟来了个拖油瓶,聿而他及时回头打消了念头,否则一直走下去,怕是徒劳无功反而走不回来了。
他也是口干舌燥四肢发软,头上的烈日把他的汗水全晒干了,他想再不下山喝点水,他就要变成名副其实的人肉干。
他轻轻拨开草丛,-辆灰头土脸的大车停在眼前,他欣喜若狂,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他的车如此神圣和美丽。
他放下背包,急忙跑到车前,用发抖的手抚摸着车身,有了这样宝贝他就活过来了……
突然,另一边草丛有些窸窣的声响,他急忙侧过头。
接着,-个人从草丛跳了出来,像旋风一般往他冲过来……
他急忙地腰一弯,闪过这个人的突击,但是,一阵飞脚扫落他的门面,不知几时多了个人出来,他滚倒在一旁,满嘴是血!
他劈口要骂,又一个人挥拳击中了他的鼻梁,顿时-阵剧痛袭来,他伸手一摸,满脸都是黏稠的血……
跟着,他被-双手举了起来,他假装晕眩的样子,趁对方一不注意,迅雷不及掩耳间,握紧的拳头就往对方的肚子击去,对方痛叫一声弯下腰,他再以手刀往对方颈部用力劈下……
一双飞脚怒而抬高往他胸前踢来,他不知哪来的力量,一把将身旁的人抓到面前,飞脚踢中那个人的门面,对方随即昏了过去。
他丢掉昏倒的人,然后趁对方脚未收回时,立刻就一拳挥过去,对方反应相当快,闪了过去,他还未反应过来,对方的左右回旋踢又踢中了他的胸部、腹部,他被踢得直往后退,椎心刺股的皮肉之苦还未尽时,又一脚踢中了他的脸颊……
他被弹了起来,跌落在一棵大树下,脑部如快要爆裂般的痛楚……
他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血水淹没了他的视线,他吃力地看着对方的脸,模糊中,只感到对方得意非常的表情……
对方慢慢扭搅着双手,发出难听的骨骼作响声,他慢慢向他靠近,而李岳朋已经一点力量都没有了。他知道他必须先拖延时间……
“你是狗仔的手下……”
对方停下动作……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猜,其实很简单,他一辈子从未和别人结仇,一个作家的世界只有书和他自己而已。他也未和人起过冲突,除了在钟表店发生的意外,而且他肯定是这件事,是他惹怒了狗仔。
“梁羽柔呢?”对方的声音又粗又哑。
对方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一只手悄悄移动着……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干嘛要找我的麻烦?”
“梁羽柔呢!”
对方再扭动的手腕,仿佛他一说错话,拳打脚踢马上就跟着来了。
“你是说梁家大小姐?”
他一边故作镇定地说话,一边一只手继续在身后摸索着。
“她人呢?”对方向他逼近。
终于,他摸到的一只硬硬的东西,他想起来了,是原来梁羽柔要拿来对付他的铁棒。他不露痕迹地紧紧握住。
“如果告诉你,我有好处吗?”他用江湖口气问。
对方大笑起来,马上又停住了笑,小眼睛内透出凶恶的目光。
“好处……,当然有,你可以免于绞刑。”
李岳朋勉强一笑,努力想办法消除对方的戒心。
他的冷汗滴落下来。他想,胜负就在下一瞬间。
“很好,只要不死,就有好处,我把她藏起来了……”
对方睁大眼睛。
“在哪里?”对方又靠过来了一点。
“在……”
他压低声音,对方太急切了,一听不到他的话,立刻就把头靠过来……
接着,没有一丝犹豫,他举起铁棒就往他的脑袋敲去,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力气,对方还未来得及抬头,就整个人趴倒了下去。
他还举着那只大铁棒喘气,幸好,他早已计算好力气,否则太重就要出人命,太轻他也要归天了。
他吃力的移到对方身旁,用手触着他的鼻下,确定他只是昏倒而已。
他远看另一个人也倒在地上不动,看来面前这个人,颇有拳脚功夫,幸而踢中他的还不是重脚,否则倒下的就不是他们,而是自己了。
他-手掩着鼻血,-手扯开对方的面罩……
-张脸露出来,陌生的脸……
他再伸手拉开他的衣襟,果然看见对方胸前龙飞凤舞的刺青……
他注视着那些花纹,感觉有点奇怪,他少年时曾交过几个帮派的孩子,如果他猜的没有错,这两个人可能是狗仔请来的流氓。
但是,狗仔是操的闽南语,而这两个人则是一口标准的外省腔……
难道是狗仔请了南帮北派的人四处搜捕他……
为什么?
他只不过是为自保而打了他的手下而已……
为何他要如此费心的找他?事实绝非简单……
刚才,倒下的人提到梁羽柔……
难道,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