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你……你又来了,千万不要胡说,大少爷听了会生气的。”吕文绣倏地刷红双颊。
“大哥才不会生气,他本来就偷偷喜欢着阿绣姐。只是我跟小哥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哥至今犹不肯向你表白。”庄蝶儿还是固执己见。
“不要说了,叫大少爷听到会闹笑话的,他不会看上我,是你们误会了。”吕文绣慌乱地制止,深怕这话传到庄严耳中,那庄府她可就待不下去啦。
“要我不说也可以,但阿绣姐要答应我,帮我跟大哥提提我恩人工作的事。”庄蝶儿很“阴险”地提出交换条件。
“我……”吕文绣左右为难、轻攒蛾眉。
“反正你跟大哥提提就是嘛,至于成不成我也不再强求了。”庄蝶儿稍稍退让
“好……好吧,我试试看,但也没成功的把握喔。”最后,吕文绣只好无奈地点头应允。
“只要阿绣姐有心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庄蝶儿霎时舒展眉眼、笑容满面。她有信心只要阿绣姐出马,必定马到成功。因为鬼灵精的她,早看出大哥对阿绣姐不寻常的呵护,定会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第七章
隔天早膳后,庄严依照惯例到吕文绣房内探视她伤势复原情形。
吕文绣刚受伤那几日,庄严经常到她房里嘘寒问暖、关怀备更。但伤势好了大半后,庄严改成每天只在早膳过后到她房内例行采视一下就走,这更印证了吕文绣心中的想法。
他不过是因为击伤自己心生愧疚,前几日才尽心照顾自己罢了。等她伤势稳定后,他果然就减少探视次数,只在每天早晨象征性来问候一声而已。
吕文绣早知庄逸跟庄蝶儿误解了庄严的用心,堂堂南京庄家大少爷财大势大,人品又好,怎会看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平凡孤女呢?
吕文绣虽囿于身分卑微,不敢对庄严有不切实际的妄想,然而一旦确定他对自
己无意后,内心深处却浮现一抹深沉的失望,对于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态,吕文绣也颇感无奈及旁徨。
她哪知是因为庄严听了自己那一段“情感表白”,才却步不前、态度疏离的。
“阿绣,你今天觉得如何?”不解佳人心绪的庄严客气地问候。
“谢谢,我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其实我可以去陪蝶儿啦,免得她老喊着无聊。”吕文绣收拾起低落的情绪,清丽的脸庞展现温婉的微笑。
“别理她,她根本一刻钟也静不下来,哪一天她不喊无聊的。”面对她柔美的笑靥,庄严有片刻的失神。
“都是我没陪着她,才害她跌下树……”想到庄蝶儿的嘱托,吕文绣迟疑着将话题导入。
“你知道她跌下树的事?”
“蝶儿昨天来看我时,曾经提起这段惊险过程,幸好有人正巧路过救了她。”
“哼,她还好意思说!”庄严佛然不悦。
“蝶儿年纪还小,难免贪玩,您就别太苛责她了。”善良的吕文绣见庄严面色不豫,连忙柔声劝慰。
“她年纪不小了,要不是娘及庄逸舍不得太早将她出嫁,以她的年纪早该结婚生子啦。”
“呃……”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吕文绣立刻敏感地想到自己的年龄。那么……在他眼里,她是不是已经是个很老、很老的姑娘了?
“阿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无意冒犯你……”见她表情尴尬,庄严才惊觉自己失言,忙不迭地解释。
“没什么,我不会在意。阿严,救小蝶的那个人呢?”为免彼此不自在,吕文绣急忙岔开话题。
“住在客房里。”庄严这才舒了口气。
“你见过他了吗?”
“昨天我去谢过他,见过他一面。”
“蝶儿说,你打算赠他一百两银子?”
“没错,等他离开时,我会亲手奉上,以酬谢他对小妹的救命之恩。”
“可是……蝶儿似乎比较希望他能留在庄府工作。”吕文绣犹疑地试探。
“是不是小妹要你作说客的?”精明的庄严立即看出端倪。
“这……是的。您能重新考虑一下这个可能性吗?”老实性格的吕文绣坦承不讳,并且试着说情。
“不可能。”庄严断然回绝,一副没得商量的酷样。
“那……蝶儿会很失望的。”吕文绣无限惋惜,没有完成任务,她内心其实更加失望。
“长痛不如短痛,我宁可她现在伤心失望,但那情绪很快就平复,毕竟她尚未及付出太多情感。”庄严意味深长地吁叹。
“阿严,我不懂您的意思。”吕文绣疑惑地看着语含玄机的庄严。
“其实,昨天小妹提出聘雇请求时,我当时虽予以拒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余地。然而,在我到客房见过客人后,我决定不能留他在家里工作。”
“为什么?”吕文绣更加迷惑。
“我担心小妹情窦初开,会……爱上那个男人。”庄严一向料事如神,判断事务能力精确无比。
“你何以如此肯定蝶儿会……陷人情网?”吕文绣对这个答案大感讶然。
“因为他是个十分英俊又有魅力的青年。”
“但,那也不见得蝶儿就会对他一见钟情呀。”吕文绣提出质疑,毕竟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我的直觉向来准确,况且小妹从来不曾那么热心、积极地替一个男人谋职,那表示她对他颇具好感,舍不得他离开。”
“那倒不见得,当初她也曾想为我说项,央求你重新聘用我,不是吗?”
“你是女的,那不一样。”庄严固执己见。
“这么说,毫无商量余地了么?”
“绝对没有。”庄严态度十分坚决。
“看来小蝶儿注定失望了,只是……我不明白,如果蝶儿当真喜欢那个救命恩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当然不可以,因为他不是汉人。”庄严冷然说道。
“他不是汉人?!”吕文绣惊呼。
唉!又是种族歧视下的悲剧。自己就曾深受其害,没想到蝶儿也将面临如此不堪的命运,真是造化弄人呀。
“人都是生而平等的,为什么要有种族之分、歧视异族呢?”吕文绣不胜唏嘘。
“非关种族歧视,而是娘不会同意她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小妹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肯定过不惯那种在荒漠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庄严进一步透露他反对的理由。、
“荒漠?他……他究竟是哪里人啊?”
“回疆大漠哈萨克草原的哈萨克族人。”
“哈萨克?!”吕文绣好惊诧,不由脱口而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库利斯。”
“库利斯?!”吕文绣宛若晴天霹雳,顿时脸色大变,怔仲失神起来。
是他吗?真的会是库利斯?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离开美丽的莎娜,及他挚爱的辽阔草原,独自到南方来?一定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罢了。
“阿绣,你怎么了?”庄严对她反常的举止狐疑大生。
“哦,没……没什么。”吕文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
“真的没什么?”精明过人的庄严若有所思地盯住魂不守舍的吕文绣,心中思索她突然神情恍惚的原因。
“阿严,我的伤已然痊愈泰半,我想到园子里走走,顺便到彩蝶楼找蝶儿,告诉她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吕文绣却答非所问,似乎对庄严适才的问话听而未闻,而这更证明了她的心神不宁。
“若你觉得不碍事,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也好。”庄严锐利的眼光一瞬专注凝视吕文绣,那聚精会神的表情,仿佛定要透析伊人内心深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