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要去找他吗?
不,不要。她再等等,他一定回头来跟她赔不是的,等他也冷静下来后,臭饺子一定会后悔,他一定会跑回来的!要她先去追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宝坊?你在吗?”
“咚、咚、咚”,房外传来的敲门声将宝坊从黑暗中拉醒。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懒洋洋地从地上抬起身子,呆呆地看着开门进来的人。
“哎呀,宝坊,你怎么了?眼睛肿得像颗核桃一样。”阿金诧异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替她拍去灰尘说。“就算再累,也不该睡在地上,床就在旁边,放着不躺给沙子躺啊?”
“嗯……谢……谢。”
她隐约记得自己又哭又骂地,到最后可能耗尽力气,再也撑不住地睡着了。毕竟昨夜也折腾一晚,连眼都没合过。宝坊看看左右,子蛟没来过,要是他曾经回来过,他一定会把她抱上床睡觉的。
失望地大叹一口气,宝坊开始苦恼该怎么跟于子蛟拉下脸赔不是。打出生以来她不记得自己跟谁低头过,破天荒第一遭,她首次反省了自己。
“宝坊,你没发烧吧?”阿金摸摸她额头说。
“干么,我道谢是这么奇怪的事吗?”宝坊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说。
“啊哈哈。”笑着,阿金说。“不是因为你的道谢奇怪,只是看到你这么没精神的样子,吓了我一跳。性子又烈又哈的你,最大的好处就是个健康宝宝,比别人都朝气十足的你,居然在叹息,我当然会担心喽。”
“找我有事吗?”朝气?现在她可是一肚子闷气。
“没,见你睡了一日,连天都黑了,也不见你下来吃晚餐,大伙儿都很担心你呢。特别是……宝坊,你和于公子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宝坊胸日一刺,她目光游移到角落,嗫嚅地说:“臭饺子,他说了什么吗?”
“与其说他有讲什么,不如说他什么也没讲。”阿金加上一声叹息说。“好不容易咱们剧团多了个人手加入,虽然早知道于公子不可能长久留在这儿,但是他临时说走就走,也真教人意外啊!”
“咻”地转过头,宝坊一双黑眸睁得又圆又大。“他、他真的走了?”
不是说明天的吗?!
“嗯,下午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休息够,全都窝在房里睡觉时,就我一个人在楼下用餐,于公子拎着随身的包袱,委托我向大家道别,说他有事必须先赶回京城了。”阿金歪着脑袋,推测地说。“我还以为是你和他闹不愉快,所以他才离开。莫非我猜错了?那该不是你的老家发生了什么事吧?啊!我想起来了,的确昨儿夜里他正在看你家信鸽传来的信息呢。”
可是宝坊没等阿金把话说完,她跳起来就住房间外冲,放足狂奔,跑过了一段又一段的阶梯,一路冲到了原该住着于子蛟的房间,但里面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连床单都换过了,看得出来住客已经退房。
“这是骗人的吧!他……是认真的……”宝坊双膝一软,扶着门框的身子整个下滑,直到她跌坐在地上。
不是说明天才回去?连给她一点犹豫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这样离开?
这次他是铁了心肠,当真的。他不会再回来了,等他回到苏家,一定马上就会提出解除婚约的事,爹娘阻止得了他吗?他若说这是她的意思,爹娘也许真会答应,而到时候,难道她就真的和子蛟桥归桥、路归路,永无瓜葛?
“不要!我不要!”
啪笞!啪答!一旦失去控制,泪水决堤后再也不可收拾,宝坊哭得柔肠寸断,吓坏了跟在后面的阿金。
“宝坊!到底怎么了?”
“呜呜呜……金……我不要……我不要他走啊……人家只是一时气疯了……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攀住身边仅有的浮木,宝坊呜呜咽咽地哭出了这整天堆积在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我……真的失去他了……怎么办……”
“好好、乖,不哭喔,宝坊。”完全不清楚内幕的阿金,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安抚她,看来一切不等宝坊冷静下来是理不出个所以然的。
“人”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吧?
总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逞强逞威风,明知道只要舍弃自尊,在心爱的人面前低头哭泣的话,一切就可迎刃而解,却偏偏要拖到不可救药、无法挽回的地步,再哭给别人看。
哭的时候,哪管什么地点、美丑、丢不丢脸,光是那份沉重的打击,就已经无法再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没有人扶持的话,也许会一路这样哭下去,哭到泪水干了,一定还是在原地打转,无法从自己挖的地洞里爬上来。
“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不老实地死缠着他不放,顾虑这个、保留那个,什么都想要的话,到头来就会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就像你现在这样。”珠樱以毫不同情的口吻,劈头就道。“说来说去,都怪过去于公子对你太好,让你失去了反省的能力,这也是他不对。我看,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解除婚约也好。”
宝坊闻言脸色一白,却又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好不住地摇头。
“不要?不想要解除婚约又能怎么办?是你先将人家赶走的吧?”珠樱无情地再刺一刀说。“你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自作自受。”
“不需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嘛!”银雪温柔地制止珠樱说。“每个人总会有一时胡涂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别人的帮忙,拉她一把。不是吗?”
感动地眨眨大眼,宝坊抱住了好友的身子说:“银雪,还是你对我最好。”
“有奶就是娘。”珠樱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伸出手戳了一下宝坊的脸颊说:“先说好,要大伙儿帮忙你可以,但是别再来一次什么‘我不想嫁’、‘我最讨厌他’、‘我再也不想见你’的,净说些死要面子的任性话,霸道到让人头痛,最后让夫君赶出家门。还有,也别再来给咱们剧团添麻烦了,我们没空收留你这种我行我素的小霸王。”
“好哇。”翘起嘴,宝坊也不客气地说。“不收留就不收留,谁知道你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在戏班子里,只要珠樱不在,那我还是有地方可去的。”
“就是这副嚣张的嘴脸,让人火冒三丈!”珠樱改掐她的脸颊。“给人添了这么多麻烦,哭得唏哩哗啦的时候,怎么不嚣张呢?偏偏这样,还是让人无法讨厌你,我看于公子八成也是这样被你吃得死死的!”
“呜呜呜……珠樱欺负我。”
“不要假哭,亏你还是个角儿,一点都不像真的,哭给谁看!”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阿金挡在两人之间,一脸拿她们没办法的口吻说。“既然决定要帮忙,再继续蹉跎下去也不是办法。锦锦,去问一下客栈的马房小厮,看他们有没有收到干公子的请托,帮忙安排驿站住宿,这样咱们就可知道于公子是挑哪一条路走,咱们抄快捷方式去追。”
“啊?真的要去追啊?那我们不就又得回到京城去?”锦锦哇哇地大叫。“讨厌京城,那儿的人好势利,看咱们戏班子小,总是给咱们脸色看。”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总不能让宝儿一个姑娘家星月兼程、餐风露宿地赶路,就当是再顺便去京城玩玩,送她一程喽。”阿金果决地下令说道。“况且这一趟也不光是为了宝儿,还有银雪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