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的冷青峰,一见仇绍刚醒来劈头就问,眉宇间的那份自责与心疼非笔墨能形容。
仇绍刚一脸苍白,低吟道:“我不要你们兄妹俩为了我产生不愉快。”停了一下,“冷大哥,请你不要怪淇涓,她没有错,是我先对不起她的。在这儿,我已经给你们添尽了麻烦,不要再让我感到内疚,好吗?”
冷淇涓端了一盅药汁走进门,听见仇绍刚说的这一席话惭愧得脸都红了。和她比起来自己未免肚量狭小,太小家子气了!没错,她是先对不起自己,可她也是无心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呀!而你却——
“仇姊姊,对不起!〕
冷淇涓终于说出那三个宇,而且是由衷的。
“淇涓……”冷青峰、仇绍刚同时扭眸望向她。
冷淇涓将那盅药汁放在桌上,移步至床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仇绍刚缓缓牵唇露出一抹灿丽笑容,轻轻执起冷淇涓的小手,道:“是我先对不起你的,咱们一人一次算扯平了好不好?”
在仇绍刚替她挡了那一掌后,她的心里哪还会记得彼此间有什么大不了的芝麻绿豆冤?当然是前嫌尽释的露齿而笑,且重重的点头。
冷青峰见她俩言归于好,心里头是喜孜孜的,外表却一如往常的酷,斜睨冷淇涓,训道:“以后不许再任性了,知道吗?〕
谁料那丫头非但不把他放在眼里,还皱着鼻子朝他重重地哼了声,并且反唇连声攻击,“你是我的好哥哥,哦?爹娘临终前要你好好照顾我,而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为了一点点事情就出手打我,而且下手还那么重,我就不信你那样打我心里会好过,如果不是仇姊姊突然扑过来使你收了几成掌力,这一掌足以令人致命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打死了我,将来到地下有办法对爹娘交代吗?而这辈子,你的良心又能安吗?”
冷青峰浓眉倒竖,很诧异这丫头会说出这等怨气冲天的话来?昨儿个他不是想打死她,而是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而她却将他说咬是个十恶下赦、想手刃亲妹的大坏蛋?无知道她的功夫底子,那一掌也许真能伤她几分,但致命?她以为自己是耶种只会琴棋书画的纤弱女子?天知道她除了武功及胡言乱语外什么也不会!
冷淇涓见冷青峰脸色怪异,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因而别扭的转了转眼珠子,赶紧岔开话题免得又自找麻烦:〔仇姊姊,你的伤不要紧吧?”斜斜的瞥了仍愣着的冶青峰一眼,续道:〔虽然你到卧虎堡已有些时日,但却不会好好的参观了解堡内情形,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再带你浏览一番,仔细瞧瞧那大得令人咋舌的织造工厂。咱们冷家的织造业在关内外名皆盛响,而且——”
“淇涓,”冷青峰打断她罗哩罗唆的话,“绍刚需要休息。〕摆明了要她离开。
嘿!正合她意,别以为她会喜欢留在这儿看他的脸色!冷淇涓偷偷白了他一眼,对仇绍刚说:“你好好休息,有“机会〕我再来陪你。〕
仇绍刚淡淡一笑,“谢谢你。”目送她迈出房门。
“那丫头真是被我宠坏了。〕冷青峰叹气道。
“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可爱?刁蛮任性,孩子气又不讲理,这叫可爱?〕忍不住又一声叹息。
这令仇绍刚想起冷淇涓曾经批评过冷青峰的话,她说他蛮横专制、狂妄又不讲道理,看来,这对兄妹的性子分明一个样,而且同是看得见对方却看不见自己。
她忍俊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讷讷的问。
“没什么。”她摇头,收住笑容。
第五章
冷淇涓说得没错,冷家的织造工厂确实大得令人咋舌,光厂房占地就足足有一公顷,在厂里工作的下人有四百七十八人——这是冷青峰给她的精确数字——从抽纱到织成布料全凭那一双双巧手,叫人看了忍不住要惊叹!
本以为是冷淇涓在吹嘘的产业,如今亲眼看见,她不得不相信冷家的织造业在海内外确实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冷家在国内各个城镇皆设有专卖自家生产的布料之商铺,只要你看见布料右角盖有【冷】字印的,皆是冷家的产品,从绵布至最上等的丝绸无其不有。”冷青峰一面说一面领着仇绍刚步出厂房,然后靠着厂房外围的栏杆望向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大草原,草原上有几匹棕色骏马在奔驰。
仇绍刚的目光从那几匹骏马身上收回,然后转向身边的冷青峰,他正挺着坚实的胸膛做深呼吸,两片薄唇微微地住上扬——仇绍刚差点看呆、着迷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一张轮廓鲜明、五官突出的脸庞真是俊得没话说,尤其那两道浓浓的剑眉间所散发出的英气更是教人着迷,她深深地感受到身边那股充满男性的阳刚之气,感觉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撞击,她好想,好想靠进他的怀里,不知道靠在那坚贾宽阔的胸膛中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她认为那胸膛肯定像石头似的硬邦邦,却仍忍不住想靠一靠——
噢!你在想什么呀?她为自己无端遐想而脸红心跳,想收回放在他俊睑上的目光却又舍不得。
冷青峰抬拾手踢踢腿,扭扭脖子及腰,续道:“冷家的产品有三分之一销往关外,全由一些关外大商按量订货,价格比销给国人要好上两倍,我每年——”
声音愈来愈小,动作也缓缓僵住,因为他发现她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瞧,那灿眸如星光般闪亮,两片嫣红粉颊像黄昏时泛在天际的红霞,而那微张的唇更如熟透的番茄似的红艳欲滴。
他咽了咽梗在喉间的口水,一颗心又在急剧的加速跳动,全身上下像火烧似地滚烫起来。
虽然她仍做男身打扮,但那张娟秀的脸庞却头露着女性的柔美——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热,伸手轻抚她那迷人的脸颊,那肌肤摸起来的感觉像婴儿般细嫩!
仇绍刚悸动的抬脸注视他。他为什么摸我的脸?为什么靠我靠得这么近?他……他在干什么?
他的唇像狩住猎物似的攫住她的唇,一双又大又热的手掌贴得她的双颊一片滚烫,她睁着秀眸诧异地注视着他那对黑黝黝的眸子,感觉一股湿热不停在唇上嚅动着。
这种感觉好奇妙、好舒服,教她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一双玉臂也浑然不觉的朝他脖子后面绕,尤其胸口底下那颗心,此刻已经跳得乱七八糟,没了秩序。老天!她差点就醉了,她好爱、好爱这种奇妙得令人晕醉的感觉,可是——她突然睁开眼睛。不对呀!男女不是授受不亲的吗?据她所知,只有夫妻才可以亲嘴的,而他——他却在亲我?!
猛然地推开他,一张漂亮秀气的脸红得像苹果似的,羞答答的垂下来,嘟着仍旧温热的唇低声道:“你怎么可以亲我的嘴?咱们又不是夫妻!〕
他的唇角扬了起,轻轻伸臂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柔情似水地轻喃,“现在不是,但将来会是。〕很有把握她一定会嫁给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