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也好,光明正大也奸,总之今天晚上我会牢牢地看着你。”停下来凝睇他那张俊俏的睑片刻,语气忽然转柔了些,“我不希望你再发生任何意外。”
哦!天啊!他这话听起来真是有点恶心!
仇绍刚别开脸,整张睑扭成一团。这家伙岂止“八成”有断袖之癖?根本是有断袖之癖!
“现在,马上给我回到床上去。”冷青峰命令仇绍刚,然后移至房门前,且将门打开,对在门外看守的两名大汉道:“你们下去休息吧!”随即又关上房门。
“是,堡主。〕
看来,冶青峰是打算就此在房里留下了。
仇绍刚真的慌了,睁着惊恐双眸退至墙角去。
冶青峰回过身,看见仇绍刚那怕自己怕得要命的模样:心里的感觉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也许淇涓那丫头说对了,自己真是太过严峻了些,但打从爹娘相继去世后,冷家的重担便着实的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才十八岁的大孩子要管理这庞大的产业是何等的不容易,如果不是自己学会沉稳内敛,如何叫那数百名下人臣服?又如何在商场上与耶些善用心机的商家周旋?但久而久之,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总用一贯严冷的态度对待任何人,事实上自己比谁都清楚,胸口里的这颗心是火热、有喜怒哀乐的,就像三年前,自己在仇家枚场上看见一个大男孩被一条野狗追着跑,那模样教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时也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接掌冷家事业的七年来,自己从没这么笑过!
七年没开怀笑过,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冷家的事业太庞大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把所有的精神贯注在事业上,对其他的事情是一丁点也分不了心,直到看见了那个大男孩,他的心便再也没有静过。
他喜欢那男孩,那种奇妙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看见他的时候心是扑扑跳的,男孩的俊秀脸庞更如刻划般的印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
他开始惶恐、不安。那男孩居然挑起自己心中莫名的情愫?难道——自己有——断袖之癖?!
喔!不!不可能,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怪癖,可是,自己明明喜欢上那男孩呀!
为了杜绝自己再胡思乱想,他从此不再踏入仇家牧场,直到昨天,那突来的恐惧与不安激发了抑伏在内心三年的感情,凭着一股莫名的冲动,策马前往仇家牧场,不料在途中目睹那有一张俏脸的男孩自马上摔下,当时,他的感觉是心痛,好像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是自己似的。
他终于明白自己突来的恐惧与不安所为何来?
自己和那男孩是心有灵犀的!
那种强烈的感觉使他再也管不了自己对那男孩,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对待,他只知道,从今以后要好好地照顾他——一辈子。
一辈子?自己居然自私的想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仇绍刚恐慌的颤着唇。
冶青峰凝视他片刻,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无奈,表情却仍生硬。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也没有理由对你怎么样,请相信,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伤害你。”
“既然这样,请你离开我房间。”
“你的房间?〕冷青峰牵唇一笑,脸部的线条柔和不少,“我想你搞错了,这里是卧虎堡,这是〔我〕的房间。”
仇绍刚尴尬的涨起脸,“我不管这是谁的房间,总之我不要跟你睡。”
冷青峰索性将双臂交叉于胸,若有所思的注视他片刻,“淇涓那牙头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欲言又止,真怕说出来会立刻被剁成肉酱。
“你不用怕,尽管说,我保证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仇绍刚回视他半晌。他相信冷青峰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
“冶姑娘说……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你有断袖之癖!〕见他睁大双眸即嚷道:“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你要说话算话啊!”
不料,冷青峰仰头哈哈大笑,“我有断袖之癖?那丫头说我有断袖之癖?你相信?〕
仇绍刚涨红了脸,尴尬得想找地洞钻进去,扬着下巴避开他的目光吃吃地道:〔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是你妹妹说的,又……不是我。〕
冷青蜂的内心其实一片酸涩。没想到淇涓也认为自己有断袖之癖,这么说,自己的感觉并非无由来的。
他故作愠怒以掩饰心中的不安,“淇涓那丫头就爱胡说八道,前阵子福伯皮肤发炎却被她说成得了见不得人的病症,害得福伯羞愧得一个月不敢出门,现在她居然说到我头上来了?好啊!臭丫头,这次看我怎么修理你?〕作状的旋身,准备去找那丫头算帐。
“冷大哥。”仇绍刚疾疾的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别怪罪冷姑娘,其实冷姑娘不过是猜想,我——”垂下眼睑,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误会,过去就算了,不过今后别再信那丫头胡扯了。冷青峰拍了下仇绍刚的肩,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知道啦!”抬起明眸,抿唇一笑。
好一对明亮灿眸,那唇——哦!天!自己居然有股想亲吻他的冲动!不!甩了下头,急忙丢下一句,“早点睡。〕便没命似的落荒而逃。
“冷大哥〕仇绍刚追至门口,莫名其妙的抓抓脑袋,轻轻合上房门折回床上去。
冶青峰奔出房间后,便笔直的冲向井边,打起一桶桶的冷水朝自个儿头上浇,直到筋疲力竭为止。
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狼狈的退靠在一颗松树的树干上,仰头望着天空上的点点繁星,体内的情绪乱得有如一团杂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般的脆弱、惶恐、无助。
那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勾走了他的心魂,把他平静的心湖搞得如汹涛大海,把他一向清醒沉稳的头脑搅得杂乱无章?慌了!乱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那小子。
爱——他的心跳比平常至少快了一倍。自己居然承认“爱”上了那小子,这岂不承认自己真的有——断袖之癖?
他握拳反身,使劲全身的力气朝树干上猛捶,不管皮破血流仍不肯休手。他恨自己这些年来太专注于事业,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染上这种令祖上蒙羞的怪癖,如果爹娘地下有知,不知道——
“大哥?你在干什么呀?”
冷淇涓本来是要去上茅厕的,路过井边看见这一幕,不敢置信的睁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反常反常反常,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反常了。大哥这违反常态的举动实在太古怪,难道,一向精明干练、处变不惊的大哥被什么事给困扰着?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事必定非比寻常!
冷青峰倏地旋身,因被瞧见狼狈态而窘迫,但仍表现得十分镇定的将双手摆在身后,挺直背脊问道:“怎么还没睡?〕
冷淇涓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睁着一对大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他一逼,然后满脸问号的拉拉他身上湿答答的长衫,揶榆道:“刚刚下过大雨吗?还是你刚游完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