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淇涓的脸皱成一团,“我没有要害你啊,是事情的确非常不寻常嘛!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看见他疯了似的在井边浇冷水,还用自己的拳头去与一颗松树拚命,你说奇不奇怪?”
怪不得冷青峰说她爱胡说八道。虽然他觉得高个子是有些不对劲,但他更相信那是这小妮子惹的祸,她一开始就胡扯乱扯害他引发错觉,还差点儿闹笑话,现在……啧啧啧!瞧她那小题大作、大惊小怪的鬼样子,分明——他可不想批评她。
他学冷青峰扮酷,双手摆在身隆抬头挺胸地道:“我也很累,想休息一下,没事别叫找。”步伐凌乱的进大屋。
他学不会冷青峰那稳健的步伐,感觉有些挫败。
说真的,他愈来愈欣赏冷青峰那沉着稳重的处事态度,要命的是,他身上有股强悍精辟、冷傲不屈,令人为之叹息的英气,还有还有,他那张脸实在够酷、够俊、够吸引人,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肯定会爱他爱得疯狂——他相信。
和他比起来,自己身为男人实在太——羞死人了!
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大步朝西厢客房走,在经过冷青峰房门前时,忍不住朝门缝里探了探,当然,除了门缝上有一只蚂蚁在努力的往上爬外,他什么也没看见。
* * *
仇绍刚准备摸黑溜出卧虎堡。
溜?这真是个讨人厌的字眼,自己明明是卧虎堡的“客人”——他这么认为——却要像贼似的溜来溜去!
若不是晚餐时,那个该死的高个子断然地拒绝了他想离开卧虎堡,上哈尔王府去找马叔问清有关郡主及黄旗兵之事,他也不用采取脚底抹油外加一个“偷”的方式。
哼!他凭什么不准这不准那的?想必是在卧虎堡里作威作福惯了,以为每一个人都必须依他的命令行事,且不得违抗,可他也不想想,我又不是卧虎堡的下人,他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实在太过分了,这岂是堂堂一个卧虎堡主的待客之道?哼!假惺惺,原以为他当初救我是出自于他胸口下有一颗“好”心,现在才知道原来另有目的,他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涕零,磕头谢恩,从此拜在他的麾下任其差遣,哼!门都没有!
他一边嘀咕一边收拾好包袱背在背上,鬼鬼祟祟的踏出西厢客房的门。
哇噻!今晚的夜色怎么这么黑?妈——连老天都不帮我,真不够意思!也许该选个有月光的晚上再溜——不!他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想起晚餐时自己向高个子提出要上哈尔王府去找马叔时,他那双穷凶恶极的眼眸瞪着自己的模样,简直令人头皮发麻,最可恶的是,他又说出那两个字——不准!
高个子凭什么不准?这个仇他是必须要报的,但是如果不找马叔问清楚,他又怎会知道是谁在跟仇家过不去?偏偏那该死的高个子就是“不准”,不准他离开卧虎堡,不准他上哈尔王府!他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迟疑一下,他还是决定今晚走,可今晚的夜色实在太暗了,头顶上的那片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事物,只好用于摸着回廍上的栏杆往前移动身子。
他现在终于明白“摸”黑的真正意思了!
就快靠近通往大门的砖道了,砖道的两旁各有一颗巨大的椰子树,而此刻,冷青峰正倚树而立,双眸定定的盯着那一团鬼鬼祟祟,朝着自己缓慢前进的黑影瞧。
他早料到仇绍刚会这么做。当晚餐时自己拒绝了他,而他露出那种——“你不准我去我偏要去”的神情时,他便猜透了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所以在晚餐过后,他便守在这儿等那只笨兔子自投罗网。
喔!那小子的眼睛八成有毛病,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没察觉站在树下的冷青峰,更离谱的是,他居然没转入砖道而仍顺着回廊往前行?
喔……喔!冷青峰明白了,那小子根本还没搞清楚大门在卧虎堡的地理位置。
看来他今晚想逃出卧虎堡简直是在——作梦!
冷青峰本来想叫住他的,想想还是算了,就让他摸黑熟悉一下卧虎堡的环境也好,免得他日后在堡中迷了路还连累祖宗受他编派不是。
不过这卧虎堡也实在大得离谱,会迷路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对那个有方向盲的仇绍刚来说。
冷青峰估计,在天破晓之前那小子会回到他现在站的地方来——只要他顺着回廊走,因为回廊正好屋前屋后绕了一个圈。
索性,双臂环胸静静等他绕回来。
仇绍刚那傻小子此刻已经扭起睑来了。
今天上午打从牧场回来时自己便已瞧过地势,只要顺着回廊走再向左转到红红的砖道——对啦!砖道!可是——左转没路呀!只有那比天皇老子的住所还要漂亮的下人房,天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迷路。
迷路?该死这姓冷的,没事干嘛把卧虎堡建得这么大?还有那该死的建筑设计师……
冷青峰真是猜对了,那小子会把他家祖宗十八代全搬出来骂个痛快!但一切也如他所料,那小子在天破晓前真的回到了原地,瞧,他正气喘叮吁累得半死的拖着小命朝这边走过来。
大门?!仇绍刚终于瞧见大门顶上那只用石头雕砌而成的卧虎,可是——自己已筋疲力尽快走不动了呀!就连眼皮也快撑下上来了。如果不是不想再看见那姓冷的嘴脸,他此刻真想就地趴下,好好睡它个三天三夜。
冷青峰见他愈走愈近,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以前很少笑的,但打从仇绍刚来了之后,便时常、有意无意的露出笑容——不过只有在独处的时候。
“啊?!〕仇绍刚一看见冷青峰立即惊叫出声。
“早。〕冷青峰淡淡地扫他一眼,伸手拍拍身上的衫子,“这么早你上哪儿去?〕
一阵心虚,他的脸红了红,努力挺直已经快挺不直的背,“我——我出来做晨运不行吗?”做作的动了动手。
“仇兄弟真是好兴致,好巧,我也出来做晨运。”他的肠子笑得快打结了,看这小子撑到什么时候?“难得咱们志同道合,不如一块儿小跑步跑它个四、五千尺,然后……”
仇绍刚差点儿昏倒。四、五千尺?在他累了一晚上后要他再小跑步跑四、五千尺?这分明要他的命!
“怎么样?仇兄弟有难处?”
〔不不不!”傻傻一笑,“我只是……哦!我没有小跑步的习惯,通常……哦!通常我只散散步,呼吸一下清晨新鲜的空气,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动动手动动脚,冷大哥如果想跑步尽管去,我自个儿四处走走就行了。〕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既然如此——〕见仇绍刚像要松口气似的,他续道:“那我陪你散散步好了。”
仇绍刚脚一软,身子差点儿滑了下去。别说散步,他现在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此刻,那一长排的下人房开始有了声音,一些下人已经走出庭院梳洗,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