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劭抿唇笑笑,她如此生气莫非是——吃醋啦?取出腰际的扇子在手上转了两圈,也跟着挤进人群随湘柔而去。
第二章
展劭一路跟着湘柔在人群中穿梭,以为只要耐心的跟着便可得知她是何家千金。也许,在他今天接了那颗不是出于自愿的绣球后,根本不该再有此行为,但没法子,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结识她的冲动。
在临安这富庶繁荣的城市,老实说,长得漂亮的姑娘比比皆是,但如此好打抱不平又具个性且活泼灵动的姑娘,他可是首见,因此,不自觉的被吸引,当然,这其中好奇的成分居多。
从她的装扮看来,十足是个富家千金,而在他的眼里几乎每个千金小姐都是同一个德性,矫揉造作佯贤伪淑表里不一。就如那江倚若,他一度以为她是个好妻子,温婉贤淑才貌兼备,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的好女人,谁知原来不过如此而已,甚至令人望之怯步......而她,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在他眼中,她的好打抱不平,以及那些率直天真的动作,完全异于一般千金的忸怩造作,而且,她那张活泼的俏脸,那对灵动的大眼......在他认识的女人当中,她实实在在是个异数,而他,欣赏这个异数。
而这个异数,完竟是哪家的姑娘?他非常、非常的有兴趣。
当然,他那个未婚妻也算是异数中的异数了,只不过......唉!不提也罢!
凝翠阁?展劭停住脚步凝眸望进这灯红酒绿、玉软香温之地,天啊!她竟然走入凝翠阁?他感觉有些挫败,有些失望,没想到以他溪展劭锐利精明的目光竟也会看错人,原来她并非什么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介风尘女子,但是,她那天真率直又活泼的模样,哪像在风尘中打滚的女子?
会不会是他眼花看错了?刚刚走进凝翠阁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也许,他在路上便把她给跟丢了,刚刚那个只不遇刚好和她穿着相同的紫纱罗衫,只不过体型和娉婷的姿影与她恰巧相似......可是,那......那个丫髻又如何解释?不会巧到连丫环也相似吧?
唉唉唉!要站在这里瞎猜还不如进去探个究竟。
心意一定,将扇子收下腰际,大步迈入凝翠阁。
‘唷!这不是溪少爷吗?欢迎、欢迎。你的事啊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咱们这儿的姑娘一听闻这个消息,个个可谓心痛、心碎哪!依我看,不只咱们这儿的姑娘......’嬷嬷一见展劭,立即像只老母鸡似的咯咯叫个不停。
可展劭哪儿在听她说话了,一对炯炯如炬的黑眸直往屋子各个角落搜寻。
老母难咯咯叫了半天,发现原来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于是拧着手绢儿朝他右侧脸颊挥了一下。
‘溪少爷,你一对眼儿究竟在瞧什么东西?’嬷嬷也好奇似的朝四周探了探。
‘我明明看见她走进来的。’展劭并未扭头看她,喃喃自语地道。
‘他?谁呀?’嬷嬷不解地间。
‘一位穿着紫钞罗衫的姑娘。’
‘喔!’嬷嬷夸张的声音听起来其是刺耳。‘溪少爷说的不就是容儿吗?’突然收起所有的表情,怔愣地看着展劭,讶异地问:‘怎么溪少爷您对容儿有......兴趣?’
展劭并未发觉嬷嬷脸色有异,自顾低喃:‘容儿?容儿?’她叫容儿,是凝翠阁的姑娘?一对剑眉微微垮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竟有些心痛,‘我可以见她吗?’
‘这....’嬷嬷有意无意地朝楼上放眼,看见站在廊上的曲儿朝她点头之后又才恢复笑容。‘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兰儿,领溪少爷上晓苑去。唷,李大爷.....’然后又摇曳鸡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籣儿领着展劭上楼,顺着回廊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拱门,最后在一座雅致的小阁楼前停下。
兰儿轻敲房门,‘容儿,你有客人。’
房内,湘柔紧张的整整衣衫,将画好的麻花脸再度凑在镜子前瞧一遍,吩咐曲儿躲至床帐后,然后自己跳上挂着珠帘的窗抬上,摆出一个撩人的婆势,拉拉嗓子装出慵懒的声音道:
‘请他进来。’
‘溪少爷请进,籣儿退下了。’
展劭轻推房门而入,见身着紫纱罗衫的姑娘正背对他,风情万种的斜躺在窗抬上,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把玩着挂在窗子前的珠帘。
‘容儿姑娘。’他文质彬彬地喊了声,企盼在那背影之前的容颜并非他渴望见到的那张脸,但怎么可能?瞧那婀娜身影,分明就是她嘛!
‘溪公子你请坐吧。’又是那慵懒的声音,甚至连头也不回。
甚是讶然的挑了下眉,却漫不经心地淡笑道:‘姑娘知道是在下?’从容大方的迈自桌边儿坐下,迳自斟茶喝起来。
‘我——’湘柔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幸好脑筋转得还算快,否则就出事了,‘你不是一路跟着我回来的吗?’真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脸色,偏偏此刻回不得头。
‘哦!原来姑娘后脑多只眼睛,看见溪某眼着你回来了,喔、不不不,也许姑娘根本就一直在注意着溪某呢!这也难怪,像溪某生得如此俊俏,卓荦不凡的男子,想不引人注意还真不容易呢!’这话他说起来奠是琅琅上口,轻松自然。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湘柔在心中骂着,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潘安再世?她注意他?她——是啊!她不是注意他四年了吗?暗自吐吐粉舌,好羞喔!
‘公子这番话说得像家常便饭,就是不怕听的人耳朵会长茧,也该担心迟早会咬到舌头。’她可不太便宜他。
展劭好不正经地轻笑出声。‘咬到舌头?只怕疼了姑娘的心了,溪某一向怜香惜玉,哪舍得?’
这个风流鬼!‘疼心的应该是你那位相、貌、出、众的未婚妻吧?’她说得挺咬牙切齿的。
正中要害。展劭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端起杯荼一软而尽。
‘我看溪公子现在需要的不是茶而是酒吧?’湘柔浅浅一笑,眸中尽是得意之意,伸手轻拨珠帘,恨不得可以回头看他脸上的神色。
展劭步至她身后来,目光淡扫她婀娜体态,然后放在她撩拨珠帘的纤纤玉手上,淡笑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有酒无酒已非要。’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哈......’展劭朗笑出聋,‘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姑娘也。’
‘是知你者临安城百姓吧。’湘柔咬牙反唇。
展劭再度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我看是早晚花下死。’湘柔简直被他给气死,这家伙分明无可救药。‘我不想再和你抬杠了,说,为什么跟着我?’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怒气。
‘不知姑娘为何沦落煌花之地?’展劭也恢复正色。
‘命。’湘柔离便挑了个最容易回答的答案。
‘命?’很令人无可奈何的答案。‘如果溪某想为姑娘赎身,姑娘意下如何?’
赎身?湘柔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指头挖挖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