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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那有什么不一样?!”

  “是呀,没什么不一样,所以你计较这个做什么?”梅舒怀笑嘻嘻的,好像要将他这一天一夜没笑足的份全给补回来。“莲华,你有没有瞧清另一个我呵?一他冒着被大哥杀头的危险,全是为了她。

  望着再度黏腻贴上来的俊颜,月莲华没退开,任他心满意足地挑了个最亲密的距离靠近她。

  她不解问道:“你既然不想变回那个梅舒怀,为什么又要勉强自己做?”

  梅舒怀惊讶于她看出他的勉强,转念一想,定是她开始将他搁在心头上,所以对他的言行才会观察入微,因为他对她也是这样呵。

  “仔细想想是挺勉强的。”一看到他大哥露出那种无能为力的失落表情,他真有股冲动想向大哥磕头谢罪,可……那个梅舒怀明明才是他的本性呀!天底下有哪个人流露本性像他这般勉强的?

  但他几乎快忘了真实的自己,甚至认为……忘了更好。

  若不是允了要让月莲华看到另一面的他,他恐怕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露出本性。

  “那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不是说过我们两个很像吗?”梅舒怀轻挽着她,顺手替她擦去鬓边的薄汗,方才的奔跑,让健康的热气煨红了她的颊,看来活脱脱像是朵粉嫩荷花。

  “那又代表什么?”

  “我和你一样,爱着一个人,却也同时恨着一个人,矛盾的情绪并存。而为了这种矛盾的情绪,我们势必得隐藏起一个自己,不让两种情感困扰着我们。”

  “你是指……你大哥和我娘?”

  “你知道我大哥的事了?”他微惊,在梅庄,应该没人向她提,而她也不是一个爱探人隐私的女孩,怎么会清楚?

  她明白他的疑惑,不待他发问先回道:“是梅家小三对我说的。”

  “原来是他,自己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还有心思来管哥哥的情事。”梅舒怀提到自家兄弟,又是笑意满满。“他应该说得不多吧?”梅家小三不是碎嘴之人。

  “不多,但足够让我猜到大半。”她停顿了片刻,像是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而迟疑。

  “你想问,我爱我大哥多些,还是恨他多些吗?”梅舒怀自己开了题。

  月莲华摇头,不是否认,而是对他的读心术感到无力。没错,她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隐藏了本性十多年,我已经找不到恨他的理由,他待我们太好太好了,好到让我们三个小弟都深觉得歉疚,那恨意,是儿时的梦魇,但当我变成现在这个梅舒怀的时候,我不曾作过半次恶梦。这一回,我做回梅舒怀的那个夜里,是十多年来头一回再梦到我大哥牵着我的手,将我卖给那户人家,你猜怎么着?”他笑着要她回答,却又没给她回答的机会。“那梦,到了后头,我那傻大哥急奔了回来,掏尽了银两,一直求着要将我再买回去。”

  看见梅舒怀的神情变得好温柔,她知道,梦魇从那夜之后,已消失无踪。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又要板起那样的脸?”几乎要教人认不出来了,也让他敬爱的梅舒城忧心了一天一夜。

  “你会怕吗?”

  “我只能说,我讨厌一个这么像我的梅舒怀。讨人厌的月莲华一个就够了,不用你来凑热闹。”她比较喜欢弄假成真的梅舒怀,而不是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梅舒怀,她阴沉,犯不着拉他一块作伴,他还是继续做他的快乐败家子合适些。

  梅舒怀因她赌气的口吻而莞尔。

  “或许和你的心思一样,我想知道……当你完全明白了我是怎么样的人之后,你会选择什么?是掉头离开梅庄,毫不留恋?还是用着异样的眼光看我?”一旦遇到了重视的人,会希望对方懂你全部,却也害怕对方懂你全部。

  谁说越是了解对方就越能毫无隔阂?

  一旦透彻到极致,所有的好坏都赤裸裸呈现在彼此眼前,欣赏对方的好并不代表着能接纳对方的坏,两者间的平衡,增减一分都是难题。

  “我……我有什么资格用异样眼光看你,那个梅舒怀根本就是我的分身。”嫌弃他就如同嫌弃自己。

  “你也不会掉头就走?”梅舒怀心喜,得寸进尺再问。

  月莲华被迫与他互视。

  “在你懂我之后,仍一心只想追逐着我,我有什么立场掉头就走?”这些话说来让她觉得挺别扭。

  “莲华,现在可不是和我谈公不公平的时候,你要适当的替自己着想噢。”他虽对于她的答案感到高兴,但也对其中那种“你做什么,我也只能跟着怎么做”的心态颇有微词。“按你这样说,那我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你是不是也要还我一句才公平?”

  “你别奢想!”月莲华对于他的举例,连想都没想就反驳,毫不给他绮想的空间。

  “我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自然是不会大剌剌说爱,不怪你、不怪你。”他宠溺地拍拍她的颊,口气宽容得好良善。“况且你哪天转了性,直接还我一句爱语,我还会给吓傻了,半天回不了神哩。”呵呵。

  “我爱你。”

  一阵无言对视,良久、再良久──

  月莲华很满意地点头。“很好,我确定听了这三个字后的你真给吓傻了。”那三个子她只是随口说说,虽还不到十成的真实度,也或许……只有一成诚实,但重点是她挺想看看吓傻的梅舒怀。

  他没骗她,甫听闻她的话,梅舒怀扎扎实实给愣住了,连手上的玉骨扇脱手,砸疼了他的脚背竟也毫无所觉,傻不隆咚的模样让她颇想发笑。

  “……你真的是月莲华吗?”梅舒怀一回神就先小人地怀疑她是披了月莲华皮相的路人甲。

  “如假包换。”她没好气地回道。

  弯月的唇开始咧笑,露出璀璨白牙。“莲华,再说一次。”

  “如假包换。”

  “不是这句,是‘我爱你’那句!”这种机会不多,赶快趁胜追击。

  “那句只是用来吓傻你的,没有其他涵义,收起你的口水。”嗯,做什么露出一脸富豪败家子看到豆腐西施的猪哥脸?!

  “我希望一辈子都能被你给这么惊吓,吓到傻也是我心甘情愿。”梅舒怀凑上嘴,在粉嫩到令人垂涎的芙颊印下响吻。

  谁说只有春天才会有爱苗滋长呢?

  今年荷谢了,而小小爱苗才开始萌芽哩。

  也许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又会是一池绿意。

  尾声

  “我还是讨厌荷。”

  左右柔荑各执一团绢丝扇,将周身弥漫的气味全给拂散,明明现在所处之地已经远远将荷池抛在百丈之外,但她对荷花敏感的鼻还是老觉得有荷味在身旁盘旋,迫使贪赖在石栏上的粉衣姑娘不得不再取出丝绢,分别轻勾在两耳之际,为她担负起阻隔香气的重责。

  “闻一闻,神清气爽。”一旁美公子却与她相反地大吸了口气,今年荷月,荷花长得更好。

  荷花年年开,今年特别美,应是今年身边多了个赏荷姑娘──修正,是被当成荷来赏的姑娘。

  娇姑娘不置可否地哼了声,也知道那呛人的荷味来自于身畔的美公子,但她怎么也无法将他隔离自己。

  “为你,我还特别央求大哥掏银两,替咱们在西园偏侧筑了处新房。省得你每到荷月就越发清瘦。”全都吐给荷池了。

  “我倒觉得以后荷月就这人送我到客栈,等池荷全死光了我再回来。”她觉得自己的提议更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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