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十三名弟子年岁各不同,因此比试先分为两边,年长者与年幼者分开。
待得年幼者胜出一人之时,再分别一一与年长者较量以鉴实力。
十三属于年幼的一边。但,很快的,在年幼的七人组之中,她轻易拔得头筹,成为唯一代表年幼组竞技的人选。
“你等着瞧吧!六师弟一定可以把她打个落花流水,痛哭流涕的!”张胜对于昊开口,嗓音之大,仿佛故意要人听见。
十三必定是听见了!然而,那一张清美至极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的镇定与沉着,更令张胜厌恶!
当比试开始不久,十三接连取胜众家师兄弟的时候,于昊开口道:“我一点胜算都没有!”语罢,三师弟手上的流星锤正好被十三击落。
这样精采的比试,连各分堂的香主们见了也不由得停下比试,目光专注在这个少女身上。尽管十三一身蓝色的男儿装束,但修长的身形,清美容颜,再配上她一身冷敛气质……竟似周身泛起一层光华,令人移不开视线。
正如于昊所言,十三没有花上多少时间就取胜于他!
张胜又是着恼,又是微微地恐惧。想不到这三年来,她功力精进若斯。
“大师兄,请!”十三盯住张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最可怕的正是如此!不知为何,张胜竟觉得十三和师父愈来愈像了!
这正是他厌恶她的原因!因为她正一步步迈向他似乎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境界!
当然,张胜也输了!无论如何地不甘心,他还是输了!
“承让了,大师兄!”十三似笑非笑地道。
张胜忿忿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各分堂的香主们瞧在眼里,莫不开始暗暗忖度……倘若今日换了自己上场,能胜得了她几分?
这一年,十三刚满十四岁,年纪最小,却技压同门师兄,深深震惊了明教每一个人!只除了明笑生!
掌灯时分,十三来到了师父的书房。这些年来,除了传授武艺外,师父还亲自教导她易卦以及医理。很快的,她发觉师父并未如以住一般,先行来到书房等候。
十三未有迟疑,仍然来到师父大桌边坐下,并着手磨墨。
蓦地,她注意到桌上摆了一支,平日不曾见过的卷轴!看起来,那丝质卷轴是上等货,尽管予人一种古老的感觉,但是好的东西不论经历多久,仍然教人一眼即明。
十三站了起来,如着魔一般,轻轻地打开了卷轴,一股极沉的墨香隐约地扑鼻而来,只见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狂草。
明之一字日与月也,人生长恨日月盈亏,
物换星移以月替日,置之死地日月交辉。
末了,十三瞧见另外一行小字 先下手为强,吾徒切记!
落款者未名,仅仅盖上明教大印。是什么人写的呢?
吾徒所指何人?是师父还是她?抑或另有其人?
“墨磨好了吗?”明笑生的嗓音低低地自十三身后传来。
十三一惊,猛然转身。“师父……墨……已经磨好了!”仿佛做错事般,她有些无措。唯有在他面前,她不会防备自己,率真一如幼时。
感觉上,师父注视她的目光,竟像是微有敌意!但是,转瞬间又澄如明镜,教人猜不透他心思。是错觉吗?她不禁反问自己:
明笑生缓步走向她,不动声色地取过她手上的卷轴,将其置于书柜之中,看起来甚是随意,仿佛那卷轴是件不重要的东西。“今晚还是继续昨日所学。”
语甫落,他提笔蘸墨,在纸上迅速画下人的头形,并精准地点上每一处穴道。
为什么师父对那卷轴只字未提?十三不由得失神起来:
“倘若你还在为方才的卷轴伤神,那么大可不必!”他把笔搁下,目光熠熠。
“师父……”
“那卷轴为先师所留,其中的涵意待得将来,你终有明白的一日,现下毋需为其伤神。”
“是,师父!”十三心中不禁暗想,将来,指的是多久之后呢?先祖师的遗训像是暗含杀意,到底,他老人家要杀的是什么人呢?
“咱们开始吧。”明笑生瞧住她,目光转严为柔。
唯有在教她读书的时候,他才会用这样的眸光看着她。
十三瞧住师父俊美无俦的容颜,气息不自觉地微微停窒:
她一定要追上他的脚步,一定!
“明日起换着白袍,不要忘记。”他忽然表示。
白袍?“十三……真的可以吗?”她的语气又惊又喜。
“这是你应得的!”停了下,他又道:“将来你若是胜过为师,那么白衣上的紫边就可以除下了!”
“那不就和师父一样了?”她脱口道。
明笑生瞧住她,黑眸裹泛着不可测的光芒。“我期待那一日的来临,十三。”
“真有那一日吗?”对她而言,师父如天一般高!
“要成为最强者,就必须铲除面前的所有障碍!”
迎着他寒如天星的眼眸,十三心底竟没来由地升起了奇异的不安……
第四章
“教主,这是少林寺送来的帖子。”文虎来到大殿,双手捧上武林帖。
“这么快又到武林大会了吗?”明笑生接过素雅的请帖,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师父,什么是武林大会?”十三在一旁不住问。
明笑生合上请帖,神情泛起三分狂狷。“武林大会每隔三年举行一次,以武会友,共商武林大事,更甚者可与武林盟主砌磋武艺,胜出者便可当上武林盟主,一统武林。”
“既然如此,师父因何从来未曾参加武林大会?十三相信以您的武艺,要当上武林盟主易如反掌。”
“倘若真如你所言,为师又何需藉助此举来壮大明教声势呢?”虽然他笑着,眸底却充斥着轻鄙。
他向来厌恶那些打着武林正派旗子,却背地里干着欺压弱小的假道学!
“师父言之有理!”停了停,十三兴起一念。“不如,让十三代替师父参加一回武林大会可成?”毕竟年少心性,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好奇。
闻言,一旁的张胜忍不住开口斥道:“十三,你也未免太猖狂了吧!别以为打赢了自家师兄弟就天下无敌手,耍知道明教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同小可,师父的脸你丢得起吗?”
十三并不着恼,反倒轻轻笑了起来。“是!师父的脸十三丢不起,不知道换作大师兄参加武林大会,该是怎番光景?说不准能当上武林盟主也未可知哩!”
张胜被激得涨红了脸,又羞又怒,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谁教他技不如人!真是该死的丫头!
明笑生盯住十三,半晌没有开口。十三眼底的笑意,在刹那间散去。
这是无言的斥责,她明白!由小到大,师父从来不曾出言责骂。因为,单日芒姐一道似怒未怒的眼光,已教她难以忍受。长久以来,她就像是一只蛾,无时无刻追逐着师父这一道火光,无悔地度过每一个晨昏。将来会是如何,她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绝对不会改变:她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他,她知道!
“倘若你可以办成一件事,我就考虑让你参加武林大会!”明笑生淡淡开口,黑沉的眼却闪烁着精芒。
“师父!”张胜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地喊了一声。
明笑生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如果你可以在三天之内,取来皇后寝宫里的凤钗,我或许会答应,让你代表明教到少林寺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