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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来这一套,不要拿我当三岁小孩骗!”她火大地又吼又叫,根本不管身在何处。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能害你。”他深吸一口气,藉以平复不稳的气息。

  “这种废话拿去骗别的女人!”尹梵心的脸色愈来愈铁青,完全不认为由他口中吐出的“喜欢”一词有任何值得雀跃的理由。

  “你讲不讲道理?”他紧捉住她的手,瞳心染上轻微的愠恼。

  “我当然不讲道理!”她厌憎地拍开他,俏颜因怒火而绯红嫣丽。“我只会使小性子,一心想死巴着你一辈子,就像那些在你身边来去翩飞的花蝴蝶!”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再说了一次,向来灿如阳光的笑脸第一次在她面前抹上一层淡淡的苦涩。“你呢?”

  “少问废话。”尹梵心横了他一眼,口气依旧不善。

  要是对他从未抱持好感,有可能跟他在一起鬼混七、八年,并且与他同进同出、上山下海四处游玩,还让双亲误认他是乘龙快婿最佳人选?

  笨!他的脑子八成报废多年,未曾送修!

  满心埋怨的尹梵心,自然不曾发觉齐硕文此刻的脸色除了隐隐蕴含的不快与冰冷,还有更多的酸涩与苦楚。

  到底是谁蠢笨兼没神经?她知不知道要他放开手,眼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他的心有多痛、多难受?为什么她就不能合作一点,让他安然渡过难关?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刚刚进入高中就读,正值青春花样年华,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洁白茉莉,却又于天真活泼之外添上一抹狂放不羁,仿佛天下尽在眼下,随时任她遨游──事实上亦是如此,即使在大考前夕,她照样拿了机票就走,但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完全不受影响。

  她这种天真烂漫、潇洒大方的个性,着实令他迷恋了好一阵子──整整一年。在相识一年后,他才蓦然惊觉她待他一如好朋友,毫无特别之处,终于死心,甘愿伴在她身边成为一名可以敞心交谈、玩笑嬉闹的哥儿们。

  往后他们便以哥儿们相称,熟腻得无话不谈,却始终没有一线一毫的暧昧,一如天底下的兄弟,同悲共喜。即使一路相携走来,两人之间依然清明自在,澄若明镜。

  但四年前,在甫成为大学新鲜人的开学日,她满心忧虑地来找他,低声下气地要求他冒充她的男朋友。因为在暑假期间,她被家人说服过继成为另一支血脉的继承人,而这件过继案一旦成为事实,她将逃不过结婚成家、传承子嗣的苦难命运。

  “为什么找上我?”他记得当初曾以极坏的口气诘问她。

  “因为我相信你啊。”她仰高了满怀期盼的小脸,倾诉缘由。“只有你真心对我好,也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对不对?”

  除了点头承认,并担下吃力不讨好的角色之外,他还能怎么说?他能否认吗?然后一掌劈断两人之间的所有情谊,从此成为陌路人?不,他做不到。

  这时方知以往自己口中所谓的清明自在全是假的,全属自欺欺人。除了身陷其中的困情者之外,有谁知情事折人且伤心?

  即使她从未当他是她的Mr.Right,她却是他的MissRight。

  “算了,你不会懂的。”他抓起车钥匙,拖着她出门。“我送你。”

  “不要。”她缩回手,不肯让他牵。

  “难不成你又想用拖曳伞飞过去,晚上再偷一匹白马代步?”齐硕文斜睨她,脸上堆满恶意的嗤笑。

  “卑鄙小人!”她立刻毫不客气地踹过去。“专挖人墙角!”

  “好,我是小人。”他大笑,拥着她步向车库。“小人恳请大女人上车,谢谢。”

  ※※※

  “多陪我一下你会死啊!小气鬼。”尹梵心双臂死命抱住齐硕文的腰际,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我不想孤单单地被抛在这里,任人欺凌。”

  “我不敢。”齐硕文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不敢?”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他竟然说不敢?!这是爬过喜马拉雅山的人该说的屁话吗?

  “对呀,我不敢看你一脸羞答答地巴在别的男人脚下,太恶心了,晚上睡觉会作恶梦,划不来!”齐硕文不怕死地哈哈大笑。

  “没见过像你这样低级的卑劣恶徒!”尹梵心将他推回车畔,又咬他一口。

  “多谢赞美。”甩了甩手,他不以为杵,仍然笑嘻嘻的。“晚上记得打电话回来,就算要在城里过夜也一样,知道吗?”

  他把她看成什么样的女人了!用那种暧昧得要死的语气说“过夜”两个字,只有聋子才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滚啦!”她气呼呼地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转身扮了个鬼脸。“不用你鸡婆!”

  “对,趁现在快把闷气发一发,免得等会儿‘过敏症’一发作,想骂人都骂不出来,那就太惨啰!”齐硕文一面发动引擎,一面朝她背影大喊。

  不理他!不能理他!一旦让他发现激将法生效,那家伙铁定没完没了。

  即使被激气得牙痒痒的,尹梵心只顾着加快脚步,硬是不肯回头,唯恐顺遂了挑衅人的心意。

  停在上午被人要求“以身相许”的门扉前,她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他应该不是认真的吧?即使是,也应该是指在舞台上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全力以赴……对,就是这样,绝对没有别的有色意味。

  “你又迟到。”应御风猛然拉开门,一脸嫌恶。“别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优闲!”

  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她就溜得不见踪影,害他还得以电话与齐家连络,才知道她借着出外用餐的理由跑回家诉苦,控告他施加在她身上的苛责与凌虐。

  当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突然飘过他心头,有些麻刺,但他拒绝承认那叫“吃醋”。

  基本上“嫉妒”这两个字也很合用,不过打死他也别想要他“俯首认罪”。

  该死的白痴女人,她干嘛无端冒出一名关系匪浅的未婚夫!

  既然名花有主,就不该出外招蜂引蝶,不守妇道!

  慢着!他的脑子气坏了吗?她又不是他什么人,管她的豆腐会不会被其它不安分的色鬼偷吃得一干二净,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合该让齐氏未婚夫担心去,他在旁边惊什么惊?

  “对不起。”在他面前,她的道歉似乎已成一种惯性。

  “这些客套的废话可以免了,去换衣服。”他踹上门,快步踱回墙边,按下音响开关,一阵悠扬轻快的古典乐音立刻流泄出来,清雅且醉人。

  完了,他竟然在播放“催眠曲”,她不睡死才怪!

  话说回来,在他严苛的训练之下,就算想偷眯一下都不太可能,甭提睡死过去。

  再加上他炯炯晶亮的鹰眸──真的,被他盯住的感觉真的很恐怖,感觉上像是待宰的动物;若是惹得他一个不顺心,就等着头颅被摘下,成为书房墙上展示的战利品。

  尹梵心一面踏着颓丧的步伐走出更衣室,一面挫败地揉揉额心,在听得巨大跃动的声响时,才抬眼瞥向房中另一名活人兼“过敏源”。

  天哪!她当初是瞎了吗?不然怎会没发现“过敏源”先生竟是位完美无瑕、令人心荡神驰的绝世美男子?瞧他一身黑衣黑裤,紧身又服帖,完全将他健美颀长的体态展露无遗──当然,因布料仍掩盖住大部分躯体,无法真切看清坚如钢石的肌肉,是她此刻最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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