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举动显出他的细心,看似平常,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余维波看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
他知道李柔宽一直喜欢老二,恐怕现在也还是喜欢吧!从她看他的目光,他就猜得出来。而老二似乎也对她有了好感——其实从以前,他就不认为老二真的那么讨厌李柔宽。现在一切似乎重新上了它们该上的轨道,跟以前一样,他只能在局外旁观。
始终是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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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虽然相当的疲累,而且时间也非常晚了,李柔宽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她的房间还是保持和从前一样,但看起来好象变小了。不只是床,看起来好象每样东西都缩水了。她叹口气,翻身下床。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也罢。
时间真的非常晚了,外头黑得远处的路灯微弱的照不清五公尺以外距离的事物。她漫步走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余家门外。
她停下脚步。不知他睡了没有?她记得他的房间是在二楼朝西向这边。窗子里一片漆黑……
她捡了一颗小石子,轻轻丢向窗子,石子打到玻璃,发出轻轻一声喀的细响。
她又捡起一颗石子丢向窗子,又发出一声细响。
很快,窗子开了,有人探出头来。
“嗨。”她仰头对他招手。“吵醒你了吗?”
“小李!”余维波轻呼一声。他根本还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我睡不着。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吗?”
怎么她也变得客气了?若是以前——啊!以前,若是以前她大概不会管他睡了没有,爬进他房间敲醒他吧。
“你等等,我马上就下去。”
不到两分钟他就出来,带了一件薄外套。说:
“披着。晚上气温低,你这样会着凉。”
“我忘了,没想到那么多。”她穿上薄外套。
“你的脸色不太好,应该多休息的。时差吗?才睡不着。”
“大概吧。虽然觉得很累,就是睡不着。”
“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应该会有帮助的。”
“你知道我都洗战斗澡的。”她轻笑一下,好象没想到。“不好意思,你睡了吧,把你给吵醒。”
“没关系。”余维波把话带过去,没有说明其实他一直辗转。
“走走好吗?”真的变得像生人一样的客气了。
默默走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
“阿波,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当然没有。怎么会这么觉得?”他侧过脸,有点诧异。
她吸口气。“嗯,吃饭的时候,你不大说话。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你也是很沉默。我想你是不是一直在气我。”
“我只是有点疲倦,你别放在心上。”
他这样说,她竟有点失望。
“那就好。”但她微笑。说:“其实我那时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心里对你也是挺过意不去的。”
只是过意不去吗?她对他就只有这等程度的情感而已?
余维波抹抹脸,愈抹脸色愈倦。
两人又无言的走了一会儿。在以前,不会有这种生疏的感觉;在以前,也不会有这等教人窒息的氛围。在以前……啊,在以前。
“呃,阿波,”她舔舔嘴唇,干干的。“那个,嗯,我爸说的那个是真的吗?”
“什么事?”
“你的女朋友啊!”
他看她一眼,抿了抿嘴,才说:“我跟玉琪只是朋友。”
“你们认识很久了?”
“算是吧。玉琪是我大学社团学妹。她一入学,我们就认识了。后来她毕业,应征饭店的工作,成了我的助理。”
“阿姨很喜欢她吧?”
“大概吧。”语气不确定,也像不关心。“玉琪文静大方,工作勤快,聪明又能干,我妈是欣赏这样的女孩。”
“那你呢?”她忽然转头问道。
他心跳快一下。
不,她这么问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应该明白的。就像她以前逼迫他看别的女孩写给他的情书一样。
“玉琪有很多优点,我想许多人见到她都会被她吸引才对。”他没有正面回答。
她没说话。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顿一下,轻声说:“你变了很多,阿波。”
他忍不住。“人是会改变的。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期待我跟以前那个混小子一模一样,不思长进吧?”刻意放轻松口吻。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是以为你会跟以前一样。”意有所指,她贪心的希望他会如同以前一样对侍她。
“有差吗?”他反问,又不想听到回答,继续说:“倒是阿涛没怎么变。在机场时你还以为我是阿涛,你心里一直没忘掉他吧。”
“嗯,我是记得他。”感觉却不再一样。“可我也没忘了你啊。”
可是你却将我错认是他。余维波忍不住一点苦涩。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来,我送你回去。”今晚,他尝的苦涩已经够。他觉得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平静的面对她,面对这一切。但,他却如此辗转。
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不多给他一些时间去遗忘?
不禁、不禁,他不禁有点埋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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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维涛的宾士房车停在屋子前时,李柔宽有些困惑。
“怎么是你?阿波呢?”她以为来接她的会是余维波。
“阿波一早就出门了。妈交代我来接你,带你熟悉环境。”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余建明真有心招揽她到饭店工作,要她先到饭店看看,先适应工作环境。她其实还在三心二意当中,意愿下是那么高。要她穿制服,保持十八度不冷不烫的微笑,技术性太高了,她有些怕怕。但余建明的好意,她就算不领情,也要先到过饭店再说。
车内空气十分清爽,像余维涛这个人。他会选宾上车,她一点都不意外,这倒符合他的个性。不是炫耀,以他实际的性格,这车耐磨耐撞,就算出事了,活命的机率也比较高。
实在,她可以想象他选择它的理由。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谈谈。”余维涛目视前方,小心注意路况。
“谈什么?”
“谈应该谈的。”他转头瞥她一眼。在红灯前停下车子。“这几年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
“为什么?”她不解。
“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太好。我想,我一直有点别扭——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实说,那时其实我是很期待你每天送来的午餐。”
听到这里,她终于微笑起来。说:“你要是八年前跟我说这些,我会高兴的跳起来。”
余维涛也微笑。“我不像阿波那么放得开。大概是一种兄弟问敌对竞争的意识吧,他愈是说你好,我就对你愈不耐烦。”
“那我不是太冤枉了!”她忍不住摇头。“不过,最主要的,你的确不是那么喜欢我的对吧?别否认,我很清楚的。”
“我承认,那时的你不是我很欣赏的类型。”
那时?恐怕现在也是。她不觉得她改变多少。
“当然。你喜欢的是含蓄典雅的女孩。”
他没否认。只说:“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的。”
“谢谢。”她忍不住又微笑。“虽然晚了八年知道,我还是很高兴。说真的,阿涛,那时我那么用心,你一点都不感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