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白狐吗?我好想看喔,冬儿,可不可以要他们将车队暂时停下歇歇,好让我可以去把白狐瞧个仔细呢?”这白狐在关内可是从来就看不到的,现在有这个大好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壬冬墨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决赵络的“提议”。“不行!如果这车队一停,依照小姐的个性,怕不追逐白狐追到遗忘了回来的时间跟路径才怪呢!我可不想冒这个险放行,免得届时搞丢了你,无法向王爷交代。”
“可是……”赵络无奈的撇撇唇,放弃争取,继续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她知道一旦冬儿决定的事,就算自己再怎么争取,也是白费工夫,还不如等待下一个机会,届时再说还比较可行。
赵络的不再继续要求,让壬冬墨松了口气,其实虽然她外表总是冷静、傲然的模样,可面对赵络的要求时,总是需要花费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够坚持地拒绝她,做出对她最好的决定。
像刚刚,看她那副深切渴望的模样,她就差点儿答应她,暂时停下这长长的和亲车队,让她去追逐白狐了。
唉!壬冬墨美丽的脸庞悄悄的爬上一抹愁绪,凝视着赵络的瞳眸轻漾着怜惜的黯光。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娃儿罢了,就算穿戴着凤冠霞帔,也还只是一副小女娃的模样,怎么无端的就要被送到蛮邦之境去嫁给番王呢?
说起来都要怪自己不好,若不是她当初看小姐始终埋首在书堆之中,想引开她对书册的注意力的话,现在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端了。
想起王爷目送和亲队伍离开汴京城时,那双泛红的眼眶及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一股浓浓的罪恶感盘踞在壬冬墨的心头。虽然小姐说她只是想乘机出关溜跶溜跶,一待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人事物之后,就会找机会毁婚溜回汴京。
可是,若是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顺利,以番王野蛮低俗的个性,肯定会将小姐狠狠地折磨凌虐的。
一思及此,壬冬墨的心便陡地一惊,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行,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护着小姐不可,或许……灵光乍现,黯淡的双眸倏地明亮起来。或许她可以在半途偷偷放走小姐,然后自己假扮成八王爷的小女儿,让自己被当成和亲的新娘送进皇城,这样一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她也不用再为小姐的安危而忧心忡忡了。
打定主意,壬冬墨眉头的折痕也就缓缓褪去,被笃定的淡适神色所取代,悄悄的瞥了眼正努力眯着眼想瞧清楚外头世界的赵络,她尝试的也跟着眯起眼,不过与赵络相反的,她的眯眼反倒使视线更模糊。
嗯,看来从现在开始,她得好好的观察小姐的脸部表情与动作,才可以尽职的扮演好一位冒牌千金。
在白雪茫茫中,一长串远赴关外的和亲车队马不停蹄的往辽国奔去,喜气洋洋的红色布帘随着马车的飞驰而轻快的扬起,与车内人儿的心绪形成强烈的反比,仿佛预告着之后的风暴,将有如日正当中的那抹红一样,烧得又炽又烈,几乎像要焚毁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似的……
寂静无声的大殿上,辽国之主耶律齐正闲适的坐在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幅汉女图。
这图是以绢本墨笔绘画而成,仔细的描绘出小女孩的娇憨神态,晶莹美目活灵活现,仿佛正回视着他似的笑着,虽称不上倾城倾国之姿,可也另有一番风情,跟他那些后宫粉黛比起来,多了份纤细的娇柔姿态。
这图中的人儿,的的确确是位汉族的美人,想必在宋朝也有不少亟欲与之缔结良缘的王宫贵族吧?
可惜呀……他细长的俊眸微微眯起,唇畔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俊美的脸上自然的呈现一股尊贵的王者之气,毋需造作。无庸置疑的,他是个天生的帝王之尊。
就算他登基时仅仅只有十岁,正值与宋朝频频开战,形势险恶,他依然稳稳当当的带领着族人守住了先皇打下的江山,甚至犹有过之的让宋朝签下备受耻辱的和约。
在辽国人的眼中,他是无可替代的神,是可以为他们阻挡一切的完美化身,没有失败的机会,也没有退缩的空间。
嗤,似乎没人记得他也只是个血肉之躯,也会有七情六欲,会惊恐慌张,甚至会害怕……不过无所谓,他一向不畏挑战,更享受这种寻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因为他是龙,一条足以统筹天地的真龙。
而为了压抑住窝居在关内的那条假龙,他肆意的要求宋国进贡,便是证明自己武力强盛、国势壮大的方法之一。
可委屈了图中这个美女了……如果不是他阴错阳差的自一个辞官游走四方的画学正手中得到这幅画,更从中得知这画中的女子竟是宋朝最有权势的八王爷之女,他也不会狠心拿这个女子来当作宋朝依然“臣服”于大辽的证明工具了。
耶律齐随手将手中的绢本往地上一扔,显示他对画中女子并无特殊的情感,即使她届时抵达辽国之后,也只会成为被冷落在深宫后院的嫔妃一员,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乡度过漫长的一生。
或许吧,如果宋朝谨守着每年奉送岁币的本分,他会考虑答应让她回汴京探亲,顺便宣示大辽王国的富足安乐。
耶律齐斜睨了地上扭曲的汉女图一眼,墨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犀利光芒,心中那股征服一切的欲望正蠢蠢欲动。依宋帝丝毫不敢违背他的要求来看,宋朝已经不足以为惧了。
广阔的大殿上倏地响起耶律齐充满霸气的豪爽笑声,声声响彻云霄,是带着胜利的龙啸。
真是急死人了,小姐明明就说只是要下车去方便方便,怎么去了老半天,却依然不见有人影自林中走出来,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壬冬墨的心也越揪越紧。
该死,她真不应该答应让小姐一个人走进树林之中解手的,以她迷糊的个性,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又把自己搞丢了。
不行!她得下车去找小姐回来不可,否则让王爷知道小姐竟然在这蛮邦之地失去踪影,肯定会心急如焚。
壬冬墨连忙拨开马车的布帘,正想跨下车往林中寻人之际,却被几个高大的人影硬生生的截住去路。
“你想去哪里?”带头的男子警戒的盯着壬冬墨,沉声问道。
“你们快让开,否则误了我的事,后果自行负责。”壬冬墨冷冷的?起下巴,没有半丝畏惧的神情。
男子非但没有让开身子,反而还张开手臂,表示阻挡的坚定意志,“郡主请回车内,我们马上就要起程了。”
壬冬墨轻轻的拧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怎么她冒牌戏还没开演,这几个番仔就自动自发的替她上演起来了?
不过偏偏时机不对,她现在得先找回小姐才行,“你搞错了,我不是郡主,真正的郡主因为有事暂时离开马车,我现在就是要去带她回来。”
男子的神情冷硬,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重复的道:“请郡主回去车内,我们必须即刻起程了。”
壬冬墨不敢置信的瞠大美目,扬高声音道:“我说了,我不是郡主,我只是郡主身边的丫环,你们睁大眼睛瞧清楚些,我怎么会像郡主呢?”这些人的眼睛难道也跟小姐一样瞧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