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小小感冒,根本不碍事,你别听艾咪满嘴胡说。”相对于他侃侃而谈的磊落态度,她觉得自己跟艾咪联手欺骗他的行径十分可耻。
“是病人就该多休息,我……也该走了。”他觑一眼腕表,直起长腿站起来。
“谢谢你这么忙还抽空来看我。”她掀被想起身送客。
“不,不必起来送我,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他俯身按住她肩膀,径拿两只点漆乌眸情深意重地逡巡她的脸。
“那……我就不送啦。”他直勾勾凝视她的眸光灼热逼人,逼得她羞羞扇下两排浓睫,掩饰那颗莫名狂跳的心。
“拜拜。”他烙深嘴角的那抹笑纹,帅气转身离开。
“呼!”见他轻轻关上房门,叶馨这才如释重负大大吁吐一口气。
原来佯病骗人这么累,累得她几乎脱掉一层皮。
第五章
“讨厌!老是闪烁。”叶馨双手叉腰,抬头仰视客厅正中央那盏欧式吊灯,七支橘黄色丽晶灯管其中一支不停闪烁,十分刺眼。
她跑到储藏室搬出铝梯架开来,再从抽屉找出一支新的丽晶灯管,准备爬上铝梯更换。
忽然——
叮咚!
都快十一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按门铃?
她嘀嘀咕咕从爬到一半的铝梯下来,把脸凑近电视对讲机看清楚站在门口的访客是裘维德,这才按开门锁让他进屋。
“嗨!我忘了买花,只有两串蕉。”他笑嘻嘻地转动十根空空如也的指头。
“一束花或两串蕉都无所谓。”她冲着他摇头笑。
“艾咪说你是夜猫子,我想这个时候过来应该不算太晚。”他刻意驾车经过她家门口,瞥见屋内灯火通明,心想:她跟小白约会怎这么早就结束回家?他决定停车按铃试试运气。
“不晚,一点也不晚,你刚应酬回来?”她见他穿着正式黑色西装,浆挺的白衬衫系着一条紫罗兰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她下意识歙歙鼻子,呃……还好,他身上没丁点酒臭味,她最受不了男人每逢交际应酬就喝得满身酒气。
“有位小姐托人邀我吃饭却临时变卦放我鸽子。”他定眸,瞬也不瞬瞅着她瞧。
“真没礼貌!哪有主动邀约饭局却又放人鸽子的道理?”她噘嘴为他抱不平。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打电话或者找她当面问清楚。”
“喔。”他挑挑眉,对着她意味深长喔了声。
“喔,你这一声喔……听起来颇有玄机?”她仰头迎上他的俊瞳。
“玄机倒没有,不过,等着听你解释,却是真的。”
“你要我跟你解释什么?”她一头雾水。
“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跟我装胡涂?”
“究竟怎么一回事?”她双手一摊。
“前天艾咪打手机给我,她说你托她代为邀约饭局……”
“等等!你是说我透过艾咪约你吃饭?”
“你没约我?”
“没有。”该死的艾咪!居然假借她的名义约他吃饭?
“艾咪说你为了感谢我跳进湖里救你,所以,你要请我吃牛排。”
“要约我大可直接约你,干嘛还要绕个弯请艾咪代为邀约?”
“我也很纳闷。不过,艾咪说你正忙着筹备冬季时装展怕忙忘了,所以,请她约我。”
“这个艾咪!”她口气相当不悦的皱了下眉心。心里忖道:艾咪想追求裘维德她没意见,但,不能老是拿她当幌子,害她莫名其妙背负言而无信的罪名。
“今晚,你一直在家?”
“是啊,我从下午就一直窝在家里画时装蓝图。”
“小白不是带着你去见他旅居日本刚回台的父母?”
“小白的父亲是高雄的‘田侨仔’,不是旅居日本的华侨……噢!这又是艾咪告诉你的?”
“艾咪说你即将跟小白订婚,他的父母专程从日本回台见你这个未过门的准媳妇,你必须陪小白到机场接机,跟我约定的牛排大餐只好拜托她代你赴约。”
“简直胡说八道!竟然连我要跟小白订婚这种莫须有的情节都捏造得出来!艾咪不去当编剧写剧本实在太可惜了。”
“那……艾咪为何要这么做?”他一扫抑郁整晚的烂心情。
“我跟你一样也想知道答案。咦?你没送她回来?”
“艾咪说晚上要到朋友家打麻将,我跟她在西餐厅门口就分手了。”
“等她回来,我非当面跟她问清楚不可!”她气呼呼转身拿起丽晶灯管,重新上下检视一遍架开来的铝梯。
“你要做什么?”看她灵活爬上铝梯,他忍不住开口问。
“换灯管。”
“你这个女人当着我这个男人的面爬到铝梯顶端换灯管?你当我是隐形人还是废物?岂有此理!下来!下来!我上去帮你换。”他哇啦哇啦大叫。
“爬铝梯换灯管对我而言早已不是头一回,我自己换就行了。”换灯管算什么?就算换保险丝她也一手包办。
“我知道你行。不过,我受不了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抢做男人的工作。”他乜着眼瞄她。
“男、人、的、工、作……”她闻言,脚踩在第三梯扭身别过脸居高临下注视他,一个字一个宇清晰说着。
“女、人、一、样、做、得、很、好。”他故意学她的口吻。
“你怎知道我会这么说?”她微微愣了下。
“艾咪说这是你的口头禅兼座右铭。不过,我还是坚持请你下来,换我上去。”
“该不会是你的大男人沙文主义在作祟?”
“无关大男人的沙文主义或者三民主义,完全是我个人无法忍受让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我面前爬铝梯换灯管。”他脱掉名牌西装外套,扯掉领带,随手扔到沙发上,再解开三颗衬衫扣子,这才抬头用力拍打铝梯催她下来。
“你不要把铝梯打得摇摇晃晃啦!我有惧高症。”她姣好的脸孔浮现一丝惊恐。
“你有惧高症还一味逞强?”他的唇角向上弯出一抹痞子笑容。
“难不成我连换支灯管都要找水电工?就算我愿意花钱,水电工还懒得大老远跑一趟哩。”
山居生活白天可以听见虫鸣鸟叫,仲夏之夜还可以抓萤火虫,日子过得惬意逍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常常找不到工人维修东西。
“在你眼前现成就有一个,而且,只服务不收费。”他笑笑点了点自己高挺的鼻尖。
“好吧。”他既坚持代劳,她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她一梯一梯从铝梯下来。
他不发一语,手脚俐落的两、三下就爬上去,将不停闪烁的灯管旋下来换上新的;他跨坐在铝梯顶端,低头问她:
“O.K,还有哪支要汰换?”
“没有。”她追求完美的个性,容不下一点瑕疵,任何闪烁不良的灯管灯泡早被她汰换完毕。
“以后举凡敲敲打打修理之类的粗活,你一通电话,我立刻服务到家。”他下了铝梯,问她:“我该把铝梯放在哪里?”
“请你把铝梯放到车库旁边的储藏室里。”
“好。”他打横抓着收拢的铝梯,朝后院大步走去。
她默默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想着:他对邻居都表现得如此体贴,对自己心爱的女朋友一定呵护得更无微不至,当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难怪艾咪不惜放低身段倒追他。
“叶子!今晚的月亮大又圆,你快出来一起赏月!”他仰望星光灿烂的夜空,双手呈圆筒状圈住嘴巴朝她大叫。
“呃……今晚十四夜嘛。”她刚刚才翻过桌历,详细计算距离冬季服装展还有几个工作天,正好注意到今天是农历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