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床沿,紧蹙眉头地盯着床榻上面容苍白的梅水灵,她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但裹在膝盖上头的白布条仍渗出血?。
他伸手缓缓地触摸着她的伤口处,指下的娇躯因疼痛而无意识地微微瑟缩。他气怒地额上青筋暴起,她到底想要怎样?
下厨?她竟然能想到以这种方式折腾自己?
她若以为这样他便会心软、会放了她,那么她是在做梦!
他绝不会罢手,绝不!
他的手不知不觉地又来到她纤细的颈项,瞪视着那赛雪如丝一般诱人的肌肤,心里泛起澎湃的怒气与难以分辨的心疼。
缓缓地解开她的衣襟,触摸着她胸前的玉佩,然后将整个脸颊贴卧在她的身上,极喜爱这种冰凉的触感以及那淡淡的清香。
“啊!你做什……”她低喊了声,因为有人的碰触惊醒过来,待发觉抬起脸庞的人是他时,她惊惧地闭上了嘴。
她涨红着脸,低下头去。“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不愿再见到她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内?
冷如星注视着她绞着双手、又羞又急的神情,心中一动,拥住了她。
“为什么要折腾自己?”他的手往下移,覆在她的膝盖上头,“还痛吗?大夫怎么说?”
梅水灵激动地凝视着他,不会是她听错了吧?怎么觉得他的语气中满含着宠溺之情?
“我……不痛,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她胆怯地再望他一眼,悄声问:“你不气我了吗?”
冷如星凝视着她精致的五官,种种矛盾的情结在心底翻搅、五味杂陈。倏地,他抓住她纤细的柔荑,欺身问:“你是故意让自己受伤,是吧?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因而放了你?”
“我没……”
“住口!你现在就给我听好,我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别忘了,你梅家与我结下的是不共戴天之仇,只要你一天姓梅,就一天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听懂了没?”
他咆哮着,只是不知这番话究竟是在说给她听,亦或是提醒自己?
梅水灵霎时眼眶又涌起水雾,不共戴天之仇,她如何偿还得起?
继而,她思及若有一天他寻上爹爹,当他们正面交锋时,她该如何?惊惧的画面浮上脑海,挥之不去。
她惊吼地大叫一声:“啊!别杀我爹!”
他嘴角泛起鸷冷的笑,非常满意因他的话所带来的效果,他攫起她的下颔,低语道:“你放心,要他的命易如反掌,可是我有更多磨人的方式想和他玩玩,他不会这么快就毙命!”
说着,他给了她一个邪魅的笑容后,起身欲离去。
“伤好了后,就直接到我房里来服侍我,哪儿也别想去!”
她一双圆睁的眼直到他离去还无法自惊骇中收回!他……好可怕!
他究竟想如何对付她爹爹?
***
冷如星自腰间取出一张泛黄的字条,字条上除了斑斑的干涸血?外还有当年的黄土遗留在上头,而字条上的内容是安禄山意图篡谋的证据。
这是当年阿爹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之一,上头淌的血正是阿爹当日所留下的。当年阿爹要他带着它千里迢迢地投奔梅常颢,却没料到因而让他发现阿爹视如亲兄弟的知己,竟然是杀害冷家的帮凶!
实?可恨!
他咬牙切齿地捏握着那张字条,其实他只要把这张字条交给杨国忠,有了这个铁证,杨国忠便可上奏皇上,直接取下安禄山以及梅常颢的狗脑袋,用不着他现在一步一步的设计。
但是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他要让他们知道他的存在以及他的报复意图;他要他们镇日生活在担忧骇怕之中,他极喜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喜欢看人在垂死边缘所做的挣扎,那会比一下子取走他们的性命来得有趣多了……可是在他周密的复仇计划之中,唯独漏了梅水灵这个扰乱大局的棋子。
梅水灵,这个令他恨之入骨,又……想着,他一拳击向石柱,他疯了吗?
她当然也是他复仇的一份子,他怎么可以怀疑?
突地,门外一声叹息像是附和着他的思绪般。
“谁在外头?”冷如星快迅地将字条收起。
他低沉威仪的声音由门内传来,吓着在门口蹰踟不前的梅水灵。
“是我。”娇柔的嗓音回答。
他浓眉一挑,她伤口好了吗?可以行走了?
“进来。”
梅水灵低着头,默默地走进他的房中,没敢抬头去注视他那灼热的视线,只是静静地将手中端的菜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人来了,为什么不进来?”他问,盯着她瘦了许多的脸庞,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痛着,好几日没见她了吧?看来她仍是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见我。”她低声说着,听来有几分委屈。
“过来。”他朝仍立于桌边的梅水灵唤着。
梅水灵低着头,莲步轻移地朝他走过去,走近他时,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抬起头来。”
她怯怯地依言抬头,不语。
“你总是那么怕我。”他问。
怕他?
是呵!从何时起,她开始怕他?怕他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至少她认为他不该是这般的性子。她想,他是让长期压抑的仇恨给侵蚀原本的和善,好可怜!
下意识地她抬起手触上他的脸颊,就如同他常有的举动般,心怜地感受他所受的苦。
他瞪视着她的动作;她这是在做什么?
抓住她的手,怒瞪着她。“你在诱惑我吗?我喜欢女人直接脱衣上床!”她骇退一步,眼底有着不舍与无奈。
第七章
半晌,她在做了非常大的挣扎后,果真依言动手轻解衣衫,并以那含着泪光的盈盈双眸默默地瞅住他,缓缓地泛起一个谅解宽容的笑靥,那红馥的芳泽微微上扬,眼底眉间净是荡漾着柔美,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为什么?”
冷如星沙哑地问道,忍不住伸手轻轻碰触她,仿佛碰触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般,然后以食指轻轻划去那颗在长睫上快要滑落的泪珠。
她的一颗心?他温柔的举动而狂跳,近看他深邃的黑瞳里有着她的倒影,内心的感动无以复加,即使曾对他有再多怨恨与怀疑,也该全在此刻消失殆尽。
“如果我说这是出于自愿,你能接受吗?”
她记得他说过,要不要她的决定权在于他,那么这般的坦白可会惹来他的不悦?
“为什么?”
他哑着嗓音问,那炽热又迷乱的情感,那甜蜜又轻狂的心态,那种如痴如醉、意乱情迷的冲动,那种发自于内心而不自觉的怜惜,全让他一时间迷惑住。
她怔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一次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要说第二次,就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了。
“我只是希望能减轻一些你心中的怨恨,也想替爹爹偿还一些他所造的孽障。”她轻语。
他心底不是滋味地细嚼她所说的话,她究竟将自己当成了什么?
梅水灵有丝惧意地退后一步,对于他突来的激动有些不解。她又惹恼他了吗?
发现她离去的意图,他迅速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流连不愿放开。
她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是那么亲密地接触着,这合该是一双情人的手,可他们呢?
对于他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个性,她总有几分害怕。就如同此刻,她尚不知他沉静的背后可是怒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