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风在丁柔身旁坐下,贪恋地看着数日不曾细看的容颜。“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这几日小丁不再紧跟着他,少了小丁的话语,竟让他仿佛若有所失般不自在。
就拿今日来说,原本应与船商约谈,但他一上午脑海里全都是小丁的影像,令他无法专注思考。于是他索性取消约定,顺着心意以解相思。相思?病重了吧。
“听琴、练字、学棋、画画。”丁柔讨赏似的夸耀着近日所学,希望能从柳云风口中得到肯定。
柳云风挑高眉头,表情玩味。“这么忙?”他爱怜地揉揉小丁的发。小丁的发丝乌黑柔亮,接触于指间的感觉如丝缎般滑手,他喜爱这种接触。
“爷,芊芊好厉害,琴棋书画无一难得倒她。而且她还答应全教给我。”丁柔盼着柳云风能对她另眼相看。
“哦!堂堂一介男子,功夫底子你不在意,竟对琴棋书画有着莫大的兴趣?也罢,你也确实不适合习武。”他不忍小丁因练武而将那身白玉般的肌肤毁伤。
丁柔吐吐舌头,她得意过头,竟忘了自己是男儿身分。还好,爷似乎并未多想,以后凡事还得注意些。
魏芊芊走了过来,朝柳云风点头微笑。“近来很忙?”她不经意地看向他身后,确认无人时,表情黯淡了些了柳云风了然一笑。“羽纶下午要走一赵驿站。”他点出芊芊心之所系。
被他一语道破心思,芊芊霎时娇颜红似云霞。“我陡然想起房里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不陪你们了。”说罢,她便急速往房里走去。
丁柔不似柳云风观察入微,她不解芊芊陡然的娇羞,疑惑地盯着芊芊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嘴角噙着笑的云爷,心头陡起一个念头,为着这个念头,胸臆间泛起酸涩的滋味。“爷,你觉得芊芊如何?”她试探性的问,紧握的拳微微渗着汗水。
“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子。”柳云风对魏芊芊的评价极高。
如当头棒喝般,丁柔脑中顿时嗡嗡作向。“是啊!”她的语气颤抖且酸涩,眼眶竟不争气地泛着水雾。她不得不承认芊芊确实很好,只是……只是云风爷若对芊芊有意,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怎么了?”柳云风发觉身旁的丁柔表情怪异,关心地询问。
丁柔语气哽咽,一时无法收拾泛滥的情绪。“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头疼?”柳云风紧张地抚着她的额头,测试体温正常后才稍为宽心。
“我看可能是着凉了,这儿风大,还是回房歇着吧!”他关怀地说。
丁柔站起身来,一个失神踩着一个小窟窿,险些绊倒。幸而柳云风及时将她扶住,她便顺势往他身上倒去。此时她没有任何娇羞,她只想一心占有。
这简直是考验着他的耐性!原以为自己对小丁的迷恋是因时时相聚所致,但由这几日的疏远证明,事实比他想像中更为严重。这些天来,他非但无法削减对小丁的思念,反倒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存有小丁的影像,思念有如排山倒海般来势汹汹,令他无处躲藏。
如今思念的人儿在怀,他却无法尽诉相思。这是老天与他开的玩笑?倘若他开口要求小丁就此陪伴他,可会吓坏了他?哦,不!当然不
行,他怎可因自己的病态而误了小丁的一生!
丁柔见他半天不作声,以为他为她的不当举止生气,赶忙起身。“爷若没事,我先回房了。”她逃了开去,再不走只怕管不住眼中的热潮。
柳云风望着跑远的身影,因胸臆间的情绪无法得到抒解,暴怒地以手击向石柱。
☆ ☆ ☆
河道探勘已大约完成,欧阳羽纶提议今天去试乘航道,以便了解水性,有助于往后运输时的困难排解。
魏芊芊要求同行,顺道一览河川风光。
四人来到沅江的河堤口,正待船家将船驶近上船。丁柔头部陡然传来一阵抽痛,想是昨晚因心中惦着云风爷无法成眠,因而染上风寒。她微蹙眉头,心想可不能让这点小风寒扰了大家的行程。揉揉发鬓处,手指力道加重了些,硬是将抽痛给忽略掉。她一向不是娇贵的身子,不怕这一点小病痛。
今日江水平稳,船行驶于清幽的山林间,人眼是一片的青翠。暖阳自树梢筛下点点光影,投射在河面上形成点点光波,经河面的折射,如同万点珍珠在河面上跳跃,煞是美丽。
小船于汪中缓缓前进,此时魏芊芊要与丁柔两人在船舱内,而欧阳羽轮及柳云风则走至甲板上。
“看来今日是出船的好天气。”柳云风道。
“是啊!如此的山水景致,若能加上一壶好酒,再下盘棋,可真是一种享受。”
欧阳羽纶附和着。
魏芊芊自船舱走了出来,恰巧听到欧阳羽纶的话。“这倒不难,刚刚我们在舱内看见了好酒也瞧见了棋盘,就不知船家是否肯割爱?”
“哦!有这回事?那.我这就与船家商量。”欧阳羽纶说着便往船头走去。
柳云风与魏芊芊下策一盘棋,丁柔与欧阳羽纶则在一旁观棋。刚接触棋艺的丁柔,倘无法理解云风爷及芊芊的盘局,对于自小便在粗鄙的环境中成长的她来说,棋艺这门高深的学问是她所陌生的。虽然她求知欲念旺盛,但毕竟才疏学浅,想习得这门学问并非一日可得。
柳云风对魏芊芊的棋艺相当佩服。“芊芊,果真棋艺如人,高深莫测,才一转眼,便让你将了军。”
魏芊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笑吟吟地道:“云风你太谦虚了,你于棋中处处礼让,布阵谨慎有道,这才是真君子呢!”
丁柔看着他们两人相互褒扬对方,心中百味杂陈。瞧他们有多登对啊!出身相当、才学相当、品貌相当。可这么匹配的两人,怎么看在她的眼里竟是这般难受!
丁柔心痛如绞,观棋的兴致也没了。随着对柳云风日益加深的情感,她的自卑也愈来愈强烈;现下在芊芊的比较之下,她更是一点自信都没了。原本她就知道两人处在不同的世界,希冀的也只是能伴随在他身侧,可近来她愈来愈不安,因为她发现光是伴随在爷身侧,已不能满足她的心。
悄悄地,她离开三人,独自来到甲板的另一端。她意兴阑珊、百般无聊地倚在船舷,看着眼前的山川美景。真奇怪!几日之前所感到震撼的壮观景致,怎么今日竟成千斤重的负荷,压得教人直喘不过气!
丁柔无心于眼前美景,因为眼角总不由自主地瞟向云风爷所在的方向,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一身白衫随风轻飘,以及儒雅的风度、高贵的举止,配上芊芊一身粉红的娇嫩、柔情似水的言谈……真是一对才子佳人,瞧!多登对呵。
丁柔愈看愈伤心,愈看愈难过。她陷于哀怨中,悲泣着她那可怜不被人知的爱恋。原来爱一个人是这般辛苦,看着云风爷与芊芊谈笑风生,心头竟这般疼痛!哎呀,真是好疼!
丁柔紧抱下腹,蜷缩地弯下身,发白的脸色显示着她的疼痛。她紧咬牙,手指掐陷入娇柔的肌肤,希望藉以转移下腹带来的疼痛。但疼痛如排山倒海而来,似不罢休。
糟了!竟忘了月事这一回事,这会儿可怎么办?哎呀,真是好疼呀!
每个月总有这几天,让她苦不堪言。且昨夜似着了风寒,一早头便隐隐作痛,原本就不舒适的身子这会儿又碰上月事来潮,简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