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洁的表情就像是在描述天方夜谭一样夸张逗趣。
“哈……”柯子瞻忍不住开怀大笑。他发现只要和宇洁在一起,他特别容易大笑。
“不过,我还是觉得最厉害的应该是你。”
“为什么?”她哪会跟那些疯子一样?
“这么难缠的一群人,竟然对你服服贴贴,甘心为你卖命。”柯子瞻并不掩饰眼中的赞赏。“所以你才是最厉害的人,不是吗?”
他知道宇氏集团四位千金的名声如日中天,但今日实地见到宇洁的工作能力后,他更是肯定面前这个小女人不只是貌美而已。
“没办法,我付他们薪水啊!”受到称赞,宇洁并不意外。她从小到大听过的赞美连起来绕上地球十圈都有可能!所以即使是从柯子瞻嘴里说出,她顶多也只是一笑置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方面……”面对宇洁的淡然处之,柯子瞻并不在意,只是更坦白地说出自己的观点。“通常有才华的人,是不容易臣服于他人之下的;而我相信你的部下都是相当优秀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用他们了;所以他们会服从你,钱绝不是主因。”
“喔?那是为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宇洁不怀好意的笑容将她的意图表示地非常明显。
好听话她可听得多了,就是不知她另眼相看的柯大公子,会不会也落入令她失望的俗套中?
“我想是你那份不同于外表、不轻易示人的那份敏锐、独特的心思吧!”柯子瞻温柔地笑笑。他也是刚刚才发现的,立时也为之着迷了呢!“就像你的作品,其实蕴涵了很多很多的空间,很有意思的。”
“是吗?”宇洁的表情霎时一变。这人,怎么会……“比如说?”
遥望着远处一面临时木墙上、线条利落的英文字,柯子瞻会心赞赏的笑容更是明显。
“你表面大而化之,其实内心细腻敏锐,这些都能由你创造的服装品牌中称窥见一二。”柯子瞻见到宇洁变得紧绷,便放柔了声音,他不想宇洁觉得自己被人抽丝剥茧,他只是单纯地想表达他的倾慕而已。“‘S.E.N.S.’音同Sense,品味之意,用作名牌服饰之名,再恰当不过了;可是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涵义,就不需要这样写了,而这样的写法也不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对不对?”
莫名地,自己也觉得很蠢,被称赞的人竟泛起一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那么你的说法是?”宇洁的声音听来遥远而无助。
“我想,那应该是你所追求向往的四个字。”柯子瞻了然地走近了宇洁的面前,轻轻地替她抹去眼角那一颗小小的泪珠。“Sky、Earth、Nature、Spirit——天空、大地、自然、心灵。”
“为什么?”宇洁觉得自己轻颤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从没有人了解的事……连她的至亲都没发现的事,却被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给识破了?那一直是她暗自得意、时而孤寂的小秘密啊!
“你应该明白,当你爱上一个人之后,很多在爱上他之前无法理解的事,答案都会自动跑出来,不想知道都不行。”柯子瞻故意轻松的语气并不完美,他想清楚地对她表白他的心意,却又不想说得浮面浅薄;这之间的分寸,很难拿捏呵……这一番话让宇洁猛然抬头,看向只有咫尺之距、柯子瞻那双惑人而清澄的蓝眸,想瞧出任何丝毫的虚假破绽……可是,不管再怎么努力,她依然只能找到纯粹的爱恋。
“该死的你!”凭着仅存的力气,宇洁握紧双拳,扑向柯子瞻温暖宽阔的怀中,想藉着让他疼痛来表达她的不满。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看透她!这么轻易地说出他爱她!这么轻易地就进驻她心中最深的那个角落!
这么轻易地让向来呼风唤雨的她,在众人的面前、他的怀中哭得像个不经事的孩子;
这么轻易地,让满是尖刺的她卸下了防备。
这么轻易地断了她所有的疑虑,及所有的选择,只能爱上他……“我明白……”虽然他还是不习惯女孩子出言不逊,但这次他完全体谅宇洁的反应,就像他也从没想过,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一个他想都没想过的、这样一个类型的女孩。
也许那跟认知与类型无关了吧!柯子瞻轻轻搂住怀中啜泣不已的小女人,温柔地在她的发上落下细碎的吻。他会爱上这样的她,只因为是她……无关乎性格,就像非关性别问题;同性恋也可能爱上“一个”异性,只因为他是他,没有人能代替……所以,就是她了,柯子瞻扬起了嘴角,将宇洁搂拥地更紧,将自己埋入她的馨香之中,满足地享受两人间初次的亲密。
直到——先是柯子瞻发现四周的鼓噪。
“快离开那……上面……”因为音乐的声量太大,所以他花了点时间才明白,一直从远处跑过来的毕在叫嚷些什么。
他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羞着一张俏脸、星眸犹自湿润的宇洁,不解地抬头望向头顶上方。
一切都是在刹那之间发生的。
柯子瞻抬头后,一座悬吊在最高处的巨型投射灯在晃了最后两下后,笔直地掉了下来。
“啪当!”
随着轰然巨响,一阵大得可怕的尘雾伴随着各种碎片,快慢不一地从中心扩散开来。
此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现场是一片死寂;因为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一个字、或是发得出任何声音、甚或是有任何的动作。
第六章
“恕我冒昧……”柯子瞻开着车,绕行于伦敦四周的郊外;坐在他身边的,则是不时注意着窗外的奎。
“有问题?”听见柯子瞻有所保留的语气,奎暂时分心,转头送出一个正字标记的衰弱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柯子瞻的脸上,有着和礼貌的话语完全相反的表情;他是注重分寸之人,但这时的他,却在交浅的人面前,显出焦躁不耐、甚至明显地想探人隐私。
“不介意。”同样是从容优雅,但比起柯子瞻来,奎就像是走错了时空的贵公子,令人不禁想起那些美好却古老的时代。“你可以有话直说。”
“我不明白,像现在这样的时机,你为什么不守在宇洁的身边,替她打点一切,或是再替场地进行全面性的安检。”得到许可,柯子瞻也一反进退得宜的常态,毫不客气地有话直说。“而不是跑到离她这么远的地方,进行我以为很不相干的事情。”
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归于柯子瞻让人惊异的利落动作,在探照灯落地前,将宇洁拖离原点,两人在跑出数步后仆倒在地,才没有被压成肉泥。
除了一些淤青之外,宇洁因着高跟鞋而扭伤了右脚,除此之外,无任何大碍。
“其实,你的真正意思是——”像是没有发现柯子瞻的异态,奎懒懒地抚了抚一头令女人又羡又妒的长发,诡异地笑了。“为什么我要在这个时候把你拉到这儿来,而不让你陪在她身边吧?”
不过,这不是他的错啊!奎好脾气地笑着。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被抢白的柯子瞻,竟不见狼狈,只是不减忧心地继续追问:“像寻找场景这种事情,不急于这一时吧?”
“你知道的……为人下属者,最好不要质疑老板的命令。”奎不置可否,眼光重新放回窗外流逝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