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仲羿带着悠儿才进入家门,便觉情况有异。
“二少爷,老爷有请。”阎伯襄的跟班张仁谦守在前院,一见阎仲羿便迎上前说着,脸上虽是严肃的神情,却隐约有丝快意。
“这么晚了,爹还没就寝?”阎仲羿蹙起了眉,利眼审视着张仁谦,想看出些许端倪。
张仁谦头一垂,隐住眼神中的狡诈,“老爷早已等候多时,二少爷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阎仲羿怒上心头,这张仁谦竟敢口出此言?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二少爷,您就别耽搁了,若是迟了,对您可是大大的不妙啊!”张仁谦的声音几乎渗出了笑意。
“我倒想看看会有多么的不妙!但就凭你现在的态度,该担忧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阎仲羿立即拂袖而去。他决定先去见爹,随后再来处置这目中无人的下人。
阎仲羿一走,张仁谦便拾起贼脸呸了一口,“我等着哪!二、少、爷!哼!”
随着阎仲羿朝前走的悠儿正好回过头来,瞧见张仁谦目露凶光的模样,心里一惊。
张仁谦才对上悠儿的视线,随即漾出一抹淫邪的笑,吓得悠儿心房一跳,赶忙回过身。
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觉得他笑得让她全身都不舒服。
“仲羿……”悠儿惊魂未定地唤着。
“嗯?”阎仲羿脚步未停,漫应着。
“他……他不是好人。”她凭本能地说。
“他从来就不是。”他怒气未消地回答。
“我有点害怕……”她也不知自己因何害怕,但她就是觉得不舒坦。
阎仲羿握紧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他无法伤害你的,只要有我在,他绝不能伤害你。”
“嗯……”悠儿垂下螓首,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爹不知为何要在深夜见我。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可以将你介绍给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迎娶悠儿进门。
只是……爹会同意吗?他早已知道答案,却决定奋力一搏。
阎仲羿未松开紧握悠儿的手,这样的他们才出现在阎府大厅,当堂端坐的阎复笙随即拍桌立身而起,大喝道:“成何体统!”
“爹……”阎仲羿从未见过阎复笙对自己发如此大的脾气,已心知不妙,却不愿松开手。
“你……”阎复笙遥指着阎仲羿的鼻尖,怒道:“枉我如此器重你,你竟也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你的仁义道德到哪儿去了?若是季翔那无耻小子倒也罢了,没想到连你也被烟花女子所惑!”
“爹,悠儿不是烟花女子……”
悠儿几乎缩到阎仲羿身后去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阎复笙好吓人。
“不是?你还想睁眼说瞎话?”阎复笙吼道:“她是从哪儿来的,伯襄已跟我说得一清二楚,你毋需狡辩!好一个‘春花秋月阁’,竟有本事将你也魅惑住!”
“爹!”阎仲羿试着想说明。
“别叫我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那么多名门闺秀任你挑选,你却偏要一个人尽可夫的花娘?你的廉耻心都被狗给吃了吗?你若还认我是你的爹,就把她赶走,我当这事没发生过!明日我马上帮你迎娶李家、甘家与魏家千金!”阎复笙虽然生气,可也没忘记他向来最疼宠阎仲羿。
“我只要悠儿。”阎仲羿此话一出,阎复笙暴跳如雷。
“你根本完全被她迷惑了!她哪一点儿好?能给你什么?李家拥有商队,你娶了她,可以扩充我们商队体系;甘家向来是我们商场上的劲敌,若迎娶甘家当家千金,我们的……”
“爹!”阎复笙的分析被阎仲羿打断。
一连串的鼓掌声突然自门口响起,阎季翔赫然出现在厅门外,脸上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神态。
“爹果然是一本初衷哪!”阎季翔迈人大厅,肆无忌惮地道:“当年,爹娶了三位妻子,不也都是因为她们能为您带来更丰厚的财富、扩展您的事业版图吗?而今爹也想让二哥步上您的后尘?”他笑了笑,“我真想替我们死去的娘亲问您一句,您到底有没有在乎过她们?您到底在不在乎您的儿子?您真的在意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吗?还是财富就代表了一切,而现在您还嫌不够,还想要更多?”
“你……”阎复笙没料到阎季翔胆敢如此顶撞他,气得七窍生烟,“我亏待你们了吗?如果没有我这样费尽苦心,你们能过这样的生活吗?不知感恩的东西!”
“季翔……”阎仲羿面色阴沉,他不要弟弟在此刻模糊了焦点。
“二哥,你就让我把话说完吧!”阎季翔望向阎仲羿,“难道,你也无话想说吗?你就真的想接掌阎家的产业?就真要让这些无聊的事情困住你的一生?而他……”阎季翔指向阎伯襄,“他处心积虑地排挤你我,就为了想抢夺阎家的主权,你何不干脆就顺了他的心意?人人都说有钱真好,但我只看到有钱的丑陋!爹,您真的想过二哥喜欢这一切吗?他都是为了您才留下的,因为二哥是个顽固的家伙,他认为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很好,他还懂得感恩,而你呢?”阎复笙怒视着阎季翔,“你根本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是啊!我忘恩负义,但我扪心自问,我忘了什么恩?负了什么义呢?阎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我娘也出了一份力,而你并没有善待她,还任由大娘欺负她,若不是我娘爱面子,不愿回家哭诉,也不会就此委屈以终!”阎季翔眼眶微红,激动地陈述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阎伯襄涨红了脸吼着。
“我胡说八道?哦!我差点忘了,当年你也帮着你娘欺负我们,甚至诬赖我做了坏事。既然爹已经受你们影响,认定了我是个坏胚子,那我就名正言顺地扮演我的角色,这样岂不挺好的?毕竟,会和你争夺家业的人就少了一个哪!”阎季翔冷冷一笑。
“够了!”阎仲羿凛然望向阎复笙,“爹,我要悠儿,今生就只要她一个人,这一生我从未忤逆过您的意思,但这一次我决定争取到底,如果爹不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阎复笙迎着儿子的视线,“你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三个儿子里只有你成材,最适合继承阎家的……”
“爹,季翔说得对,我一直都不想继承您的衣钵,只是娘在世时总是告诉我,不要让她、也不要让您失望,我一直都背负着您们的期望,有时我真的很痛苦……”阎仲羿神情低落地说着。
“你痛苦?”阎复笙不可思议地瞪着爱子,“有多少人想要继承我的位子,你竟然认为这很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伯襄多么觊觎这个位子吗?但我很清楚他不是经商的材料,阎家如果交给他,就一定毁去大半,我苦心栽培你还不是为了……”
“爹!”阎仲羿痛苦地打断阎复笙的话,“那就交给三弟吧!或许您不知道,三弟比我更适合,他只是将他的天赋隐藏起来罢了。”
“季翔?”阎复笙仰天大笑,“我会不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吗?他除了往‘春花秋月阁’里钻,还能有什么本事!”
“是吗?”阎季翔嗤笑了声,“您就是如此自负,不是吗?您的失败就在于您总是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