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金大娘在阎仲羿吃痛地挥开小宝时尖声叫着,及时地将小宝抱住。
“别想走!”
阎仲羿拦下了一迳想逃的悠儿,心中的怒火愈燃愈盛,他清楚明白地自悠儿眼底看到了恐惧与……厌恶?!
在他对她的美而失神惊叹之后,她竟然流露出对他的厌恶?他的自尊无法接受这样的状况。
“大娘,快救救悠儿啊!”小宝急得发慌,拚命催促着。
“她是谁?”金大娘这才瞧清了被阎仲羿擒住的女子,虽是捂住了下半张脸,可那眉眼间动人慑魄的美,还是让她惊艳地亮了眼眸。
“她是谁?”阎仲羿冷笑着,“你是想告诉我你不认识她,她并不是你这‘春花秋月阁’里的花娘?”语气中的讥嘲十分刺耳。
“她的确不是……”金大娘根本不知道小宝房里藏着这样绝色的女子,她疑惑地望向小宝,想寻求答案。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阎仲羿眸光一闪,诡异地笑道:“这样的女子想必是‘春花秋月阁’的红牌花娘吧?她可是你的摇钱树哪!你将季翔藏了起来,也好,我就将她带回去,你何时让季翔回家,我就让她‘回家’。你衡量一下,究竟是季翔能让你赚进大把银两,或是你这个值钱的花娘?”
说着,他拖住悠儿,便往外走。
“悠儿!”小宝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急得没了主意,只能嚷着:“大娘,快救救悠儿啊!”
“阎二少,你太过分了!阎三少的确不在这里,就算他在,也是他自个儿来的,我由得了他吗?这女子你不能带走!”
金大娘打第一眼瞧见悠儿便认定她是块料,肯定可以为她这“春花秋月阁”赚进更多银两,她怎能让他带走?
阎仲羿毫不理会金大娘的话,只淡然抛下一句:“我要带她走,你拦得了吗?”
韦翰挡在门口,金大娘面色难看地道:“阎二少,你这是逼人太甚……”
阎仲羿头也不回,只是悠儿不断地挣扎,他索性一掌击晕了她,将她扛上肩,健步如飞地走了。
金大娘本可叫龟奴们一拥而上拦下阎仲羿的,可她咬了咬唇,终究没这么做。
阎家是杭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在地头上很有分量,她听说或许不久之后,阎家会揽下盐市的生意而成为“官商”。若真让阎家的事业版图里增添了盐市,阎家的地位将更形巩固,绝不是她这个“春花秋月阁”可以与之抗衡的。
可是,金大娘也很清楚,阎家大老爷有多么厌恶她的“春花秋月阁”,阎二少此番的做法可说相当不智。
所以,她已经知道她能采取什么方式要人了。
“大娘!大娘!悠儿被带走了!你……”小宝急嚷的声音在金大娘不悦的注视下渐渐淡去。
“她是谁?”金大娘收回心中的盘算,审视着小宝低垂的脸蛋十试着让语气和缓些。
“她……她是我的朋友。”小宝嗫嚅着。她虽然在后院里长大,可多多少少也了解“春花秋月阁”的“状况”,她或许不懂那奇特的“声音”代表着什么,可她却也懂得悠儿的美丽会惹来麻烦。
因为,一直以来,大娘总是不断地提醒她,女人不能太美,也最好别打扮,愈是平凡愈好。
“朋友?”金大娘扬高了声音,“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这儿或许出入的人十分复杂,但后院绝对是被隔绝的,她怎么会在这儿?你给我从实招来。”
“大娘……”小宝眼眶一红,梗着声道:“求求大娘先救救悠儿吧!她真的是我的朋友……她……她是从天上来的,不久前我在院……院子里打水,偏偏下了场大雨……她、她就突然出现了……如果您知道了,一定会让悠儿到前厅去……”小宝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所以我才把她……藏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做!”金大娘气得拍桌大喝。
“我不要悠儿到前厅去,我要她和我一样好好地在这儿就好了!”小宝终于哭喊出声。
金大娘刷地白了脸,怒道:“前厅又怎么?”
小宝不知哪来的胆子,说道:“我知道大娘疼小宝,不愿让小宝到前厅去,可前厅里的姊姊们做些什么事,我都知道的!”她其实知道些什么呢!充其量只是以为那些花娘嘻笑陪着男客们喝酒罢了。
“你……”金大娘气得直发抖,“你溜出去瞧过了?”
小宝垂下脸,没半晌又抬起头来急嚷:“大娘,求求你救救悠儿,她……她……”她一急,喉头一梗,连话都说不完全。
金大娘别开脸道:“‘春花秋月阁’可不养白吃白住的人,她若要待下,就得到前厅去。”
“可我就没到前厅去!”小宝抢白道。
“你……”金大娘神色一变,随即又冷静的道:“你可没白吃白住,你会帮灶房里的忙。”
“悠儿也可以的!她可以和我一起帮忙,我们……”
“她和你不一样。”金大娘望着小宝,“她适合前厅的生活……”
“谁说的?”小宝瞪着金大娘,怒道:“如果悠儿要到前厅去,那我也去!”
“放肆!”金大娘扬高了手,却怎么也掴不下去。
小宝扬高小脸,固执地道:“我或许没有悠儿好看,但……但我擦些粉,打扮打扮也一定可以的!”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小宝那称不上白皙粉嫩的脸颊倏地浮起五指红痕。
金大娘抖着手,颤声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小宝捂着脸颊,任泪水狂泻而下,可她却哭不出声,只能怨怼地瞪着金大娘,无声地任泪水滑落,金大娘以前从不曾打过她呀!
“把她锁起来,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金大娘一声令下,龟奴马上将门合上。
“放我出去!我要去救悠儿!”小宝拚命地拍击门板,却无人相理。
金大娘静立于门扉之外,木然地瞪视着掌心,她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金大娘,这样好吗?”龟奴担忧地望着被拍得直摇晃的门板,低声说着。
“她……以为送往迎来的日子好玩吗?”金大娘幽幽说着,她仰起了脸,不再多言地离去。
龟奴揉了揉眼。不知道适才是不是眼花瞧错了,他好像看见金大娘眼角的泪水?
他再度回身望了紧合的门扉一眼,这小宝……当真是金大娘手帕交的女儿吗?
他跟了金大娘这么多年,早学会少说话、多做事的道理,可他忍不住要怀疑金大娘如此保护小宝的动机……
“哎呀!”龟奴一拍脑勺,咕哝着,“管他的呢!”说着,也踅回前厅去了。
待金大娘与龟奴离去后,院子里的阴暗处却闪出了一道身影,若有所思地望着上了锁的门扉——
第二章
远山吞噬了橘红色的落日,清幽的月影渐渐现形,缓缓揭开夜幕——
阎仲羿仰首饮茶,严峻的视线却笔直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儿。自他将悠儿带回后,他就不断反覆着这样的动作——饮茶一杯杯,视线不稍离。
直到暗影袭上悠儿白皙无瑕的脸庞,他才收回视线,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他是……着了魔吗?
弟弟阎季翔向来是最让人头痛的一个。他玩世不恭,不愿安分地接受爹的安排,刻意在花街柳巷里放纵,气得阎家大老阎复笙总咆哮着要将他逐出家门。